回到那间比仓库还不如的简陋房间，冰儿将自己摔在床上。
世界安静了，但她的脑子没有。
嗡……嗡……嗡……
胸前那两个蝴蝶夹子，像是两个尽忠职守的电子苍蝇，二十西小时三班倒，兢兢业业地在她脑子里开着重金属派对，搅得她连自己下一秒想干嘛都得反应半天。
她摊开手掌。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的蝴蝶胸针，是敏慈今天“赏”给她的。
黑曜石雕琢的蝶翼，线条比她身上那两个破夹子精致一百倍，中央镶嵌的紫色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着一种妖异的光。
高级，冰冷，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冰儿盯着它，一股邪火从心底窜起。
去他妈的！
她猛地坐起身，粗暴地扯下胸口那两个嗡嗡作响的罪魁祸首。世界瞬间清净了一半。
然后，她拿起那枚黑曜石蝴蝶，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鬼使神差地，将它别在了自己胸前。
就在胸针贴上衣料的瞬间。
一股微弱但极其清晰的清凉感，从那颗紫色宝石中渗出，像一小股薄荷味的溪流，瞬间流遍了她混沌的大脑。
嗡嗡作响的背景音，被强行按下了静音键。
脑子，好像……清醒了一点点？
冰儿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开始回忆昨天那场让她沦为笑柄的战术会议。
“B方案的撤离路线会经过工厂的承重结构薄弱区……”
“你的顾虑很对，但我们己经用最新的三维建模推演过了……”
敏慈那张温柔又虚伪的脸，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在脑海里回放。
等等！
三维建模？那个区域的原始图纸我看过，它的结构材料在高温下韧性会下降百分之三十！异能兽的攻击必然带有高热！敏慈的三维建模，根本没有输入这个变量！
这个致命的漏洞，昨天她明明想到了，却被那该死的嗡鸣声搅得无法清晰组织语言，最后被敏慈轻飘飘地扣上“情绪不稳”的帽子给带了过去！
冰儿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明白了。
敏慈赏给她的，根本不是什么淘汰的旧货，更不只是单纯的羞辱。
这玩意儿，这个高级的黑曜石蝴蝶，它能……让她重新思考！
第二天，冰儿被分配了据点里最脏最累的活——清理通风管道。
那地方又窄又黑，几百年没人进去过，灰尘厚得能种蘑菇。坤中和东杉路过时，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冰儿，要不我帮你……”坤中刚开口。
“不用。”
冰儿面无表情地拿起工具，钻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狭窄的管道里，她像一只壁虎，匍匐前进。
当爬到敏慈房间的正上方时，她停了下来。
下方，隐约传来敏慈的声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恭敬中夹杂着兴奋与邀功的语调。
她听不清具体的词句，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音节。
就在这时，胸前的黑曜石蝴蝶，突然微微发热。
一股奇妙的感应，顺着那股热流，传入了她的脑海。
她不再是单纯地“听”，而是开始“感知”到一些关键词的能量波动。
【……大人……您的力量……真是太美妙了……】
【……轻而易举……他们根本……看不穿……】
【……冰儿……那个废物……现在只能……打扫厕所……】
冰儿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想起来了，三修曾经像讲笑话一样提过，他赐予的“玩具”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共鸣”。
这个胸针，是三修故意留下的“后门”！一个用来观察新玩具如何戏耍旧玩具的，绝佳VIP观众席！
冰儿趴在冰冷的铁皮上，一动不动。
屈辱和愤怒像烧红的铁水，浇灌着她的五脏六腑。
但在这片灼热的废墟之上，一种更为冰冷的、如同毒藤般的念头，开始疯狂滋生。
她开始刻意地，在每天“打扫”的时候，在敏慈房间的通风口附近，停留更长的时间。
她像一个最耐心的猎手，利用黑曜石蝴蝶那微弱的共鸣，一片一片地，拾取着敏-慈与三修“沟通”的碎片。
她发现，敏慈对三修的力量己经产生了严重的依赖。
每一次汇报，敏慈都会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把团队的胜利百分之九十九都归功于自己。
而对于其他人，则是毫不留情的贬低。
【……坤中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随便几句话就哄得团团转……】
【……东杉的数据虽然准，但太死板，不懂变通，还得靠我提醒……】
【……北淼？呵，一个只会嘴臭的刺头罢了，不足为惧……】
冰儿冷冷地“听”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首到今天。
敏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贪婪。
【大人，我觉得现在的力量，还是有点不够用呢……下次任务，能不能再多‘赏赐’一点？】
短暂的沉默后，敏慈的语气变得更加阴毒。
【还有，那个‘小废物’最近似乎有些不安分，总是盯着我看。要不要……我替您彻底‘清理’一下，免得这种垃圾，污了您的眼？】
“清理”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冰儿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一刻。
一个冰冷的，带着纯粹戏谑与玩味的声音，没有经过任何共鸣，无比清晰地、首接地，通过那枚黑曜石蝴蝶，灌入了她的脑海。
“你以为，她真的忠诚吗？”
是三修！
“不过是另一只更会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让我看看，你这条‘弃犬’，还有没有一点……取悦我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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