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贾东旭的脸，我再次感觉看到一个死人。
腆着肚子的秦淮茹撩起门帘，站在门口大声地训斥贾东旭：
“让你去买盐，你和闲人唠什么嗑，用得着嘛你，还没吃晚饭，就把你给撑的。”
贾东旭嬉皮笑脸地一溜烟跑了。
秦淮茹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撑着腰，慢慢走到我门口：
“柱子呀，你不给东旭机会，还成就了他，要是你肯调，说不定他也在跟着遭殃。”
“瞧你说的，易大叔和刘大叔不好好地，你是要诅咒他俩？”我将木箱子放在桌子上。
秦淮茹抿嘴一笑：
“你真以为他俩和你一条心呀？李厂长来调查你的人品，他们没帮你说一句好话。”
“有没有说我坏话？”我看着秦淮茹的眼睛。
本来就是顺口一问，但秦淮茹没吱声，证明两老头确实不厚道，没有提前提醒我，但是没有说我坏话，也够了。
这四合院本来就复杂，他们不合伙暗算我，我也算逃过一劫。
我看看秦淮茹的大肚子：
“替你的女儿积积德吧。”
“屁，我这一胎是男孩。”秦淮茹巧笑一声：
“别整天装神弄鬼的，蒙对一次，还真拿自已当神仙了。”
“我打赌你怀的是女儿，还会取名槐花。”
秦淮茹笑弯了腰。
我看着她乐得扶住门框，老半天才抹掉眼泪，摇摇头：
“傻柱啊傻柱，难怪人家要弄你下来，你说你一个大厂长，还来偷听我家的墙根，我都八个月了，没有墙根好听。”
她还以为我偷听来的。
我也摇摇头：
“你家的墙根请我听，我也不去，没趣味。”
秦淮茹还嫌没有羞辱够我：
“你要真是孤单寂寞，就应该找个女的，不过现在麻烦了，你没了工职，不太好找。找个寡妇啥的，去四处看看。”
“寡妇很快就会有，我就是对寡妇腻了，看也看腻了，不想碰。”
不提寡妇还行，提起寡妇我就想乐。
应是胎儿动了一下，秦淮茹皱着眉头叫了一声，我赶紧撵人：
“赶紧的，别站在我家门口，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你婆婆还要找我算账。”
“何雨柱，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要是吐出象牙，还不把你吓得一尸两命。”我一步不让。
贾东旭买了盐回来，扶住秦淮茹：
“你也是，好端端来和他斗什么嘴，不嫌寒碜。”
两口子有说有笑地走了。
傍晚，我听见易中海回来了，继而，刘海中也回来了。
我的门大大地敞开着，谁也没有进来。
人走茶凉，我还没有走，茶已经凉了。
要说，我当厂长这一段时间，一大妈往我房里塞打卤面，二大妈硬来我家打扫卫生，收窗帘洗床单，撵都撵不走。
若是他们现在也这样对我，老子就改名祝雨荷（柱雨荷）。
也无所谓，我们本就是同事关系，相互成就的同事，如今我没办法成就他们，他们也就无须和我套近乎。
世态炎凉，本就如此。
也不仅仅他两人。
我想得开，想不开早就气死了。
当晚，秦淮茹说肚子疼，贾东旭赶紧收拾东西，还没走出门口，秦淮茹大叫了一声，生在了屋子里。
贾张氏连忙检查性儿性别，带着哭腔喊：
“又是一个赔钱货。”
贾张氏重男轻女，贾家一儿两女，应了我当年告诉贾张氏的结果，其实我早就忘了，贾张氏念念不忘。
“肯定是何雨柱下的蛊，让我贾家人丁单薄。”贾张氏没少在老贾的遗像面前诅咒我：
“老贾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把那个害人精带到地下去。”
贾张氏不想侍候秦淮茹的月子，总是装病，贾东旭也忙里忙外。
我没空搭理贾氏一家，正式开除工职的处分已经下来了。
冶金部的院子也收回去了。
想我为新型吉普操劳多年，还要租人力三轮车搬家。
高祖父和阿爷住回原来的四合院，我和何雨水在95号。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阿奶秦红连，还有我的父亲何兆稷，和我的儿子何清扬。
这些年，高祖母积攒了不少家产，都是些不值钱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老人家什么也不舍得扔，拉了差不多二十趟人力车。
隔壁邻居都站在门口看笑话，指着高祖父的背脊梁：
“以前多了不起，住冶金部啊。”
“是啊，走路都抬着头，看不起人，现在遭报应了。”
“三十年活东，四十年活西，还没十年，就现世报。”
……
高祖父怏怏不乐，又提出要去打零工，我把筷子重重地一拍：
“有点骨气好不好，动不动就要去打零工，想当显眼包吗？”
高祖母赔着笑：
“你高祖父也是……”
“没什么也是不也是的，以前有一些福利，40块钱够生活，现在每个月60块钱生活费，不够再给我说。”
Tm的，从轧钢厂出来，就得让老人去打零工，那才是真的丢人。
再怎么说，这几年我也攒下不少生活费。
我没有丢人，李怀德丢人了，派涂磊来找我要衣服，也就是新闻发布会上，定制的西装和工装。
我一件一件地清理给涂磊，涂磊一声不吭地抱着布袋子，半晌说：
“有一些东西，我帮你收好了，但是拿不出来，得找机会。”
我知道他说的东西，就是我的新研发，果然是他替我藏起来的。
我没有问厂部的任何事情，怕涂磊以为我还恋恋不舍。
再不舍，也得舍了。
就算舍不下，也得让别人以为我舍了。
不能跃上枝头，那就做一介平凡人。
卖的戚家刀的钱还原封不动，就算再不济，等到1980年，私营经济活了，还可以自已创业。
时运不济而已。
我很会安慰自已，王小曼给清扬二十块钱的生活费，高祖母无论如何也不要，一个姑娘不易，攒点钱好安家。
高祖母知道我的心思，暗下多番劝说王小曼早点成家，也好有点照顾她。
王小曼总是笑而不语，既然不让她出生活费，她攒下粮票肉票，总往家里带。
她再也不是当初的王小曼，可惜，我和她的情缘真的尽了。
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
什么都可以将就，唯一感情无法将就。
我想，王小曼也如此。
历尽千帆，还有什么看不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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