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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缘去《君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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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恳请摩鸠在府中小住些时日,这自然让煊君欢喜不已。但政君却更为苦恼,为避开连成轩,她这几日皆待在房内,研读父亲给予的书籍,倒也收获颇丰。

大夏的文字与现代大不相同,薛思敏虽在现代是高材生,可在大夏这个时代,未曾接受过教育,近乎半个文盲。

初夏悄然离去,炎热的盛夏来临。媗君曾提及,今日会与连成轩一同去放纸鸢,如此一来,今日府中便不会出现连成轩。一直闷在房间的政君,今日总算能出来好好晒晒,驱散身上的霉气。 反复思量后,她换上一件月白色的罗裙,将原本的坠马髻改成流云髻,略施淡妆,描眉点唇。魏府的后院,今日格外宁静。大娘子赵静茹和三姨娘郑瑞楠去烧香了,兄弟姐妹们也趁着今日外出游玩。对于魏府而言,这是难得的宁静时刻。

池塘里的荷花已然全部绽放,丫头见政君出来,拿来一把躺椅,政君礼貌地微微一笑,半躺在躺椅上。耀眼的骄阳斜照在政君身上,本就月白色的轻纱愈发显得通透。 时而有两三只蜻蜓飞过,见闭目养神的政君,轻轻停歇在她的肩膀。仅一炷香的工夫,那几只蜻蜓便欢快飞走。

后院中弥漫着淡淡的荷花香,那香味沁人心脾,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躺椅置于葡萄架下,正值夏季,是吃葡萄的时节。

在魏郡,家中有葡萄意味着是大户人家。然而,府里的葡萄并不甜。对于政君来说,她在现代品尝过诸多葡萄,所以觉得古代这些略带酸涩的葡萄并非美味。

媗君与连成轩在溪边放纸鸢,就在此时,纸鸢径直落入溪水中,媗君二话不说,直接跳入溪中,只为救回他们精心制作的纸鸢。

“三姑娘,你小心点!”成轩在岸边忧心忡忡地望着媗君。毕竟,媗君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溪水湍急,稍有不慎。 成轩越看越觉担心,只能满心担忧地看着媗君。

岂料媗君水性极佳,一炷香的工夫便从对岸游回,手中还紧紧握着心心念念的纸鸢。“连大哥,你看,我把纸鸢救回来了。”说着,开心地在水中翩翩起舞。

成轩望着如此的媗君,眼中不由自主地泛起浅淡笑意。 “你瞧瞧,全身都湿透了。”

媗君满不在乎道:“这有何惧?咱们回府换件衣衫就好。走吧,回去换完之后再来——可好?”

溪边清风徐徐吹拂,岸边不远处柳絮纷飞。蓝天白云映衬着岸边郁郁葱葱的柳絮,当真如一幅美丽画卷。成轩望着这般美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日与梨落在此相逢的画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恢复如常, “那咱们走吧。换件干爽的衣衫,再来玩耍。”

在溪边,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欢快地笑着。柳絮望着他们,纷纷摇曳着自已娇美的身姿。

“连大哥,咱们不如走后门,悄悄进去,然后悄悄出来。可好?”媗君俏皮地提议。连成轩未表反对,只是与媗君一同往后门走去。

政君独自在后院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不禁起身望着在自已身边来回飞舞的蝴蝶,扬起美丽的笑脸,沉浸在这美好惬意的画面中。

此时,门口忽然多出两个身影。少女娇俏地笑着,而男子却望着不远处那个正在扑蝶的姑娘看得出神。 成轩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姑娘,一袭月白色的罗裙,还有那鹅蛋脸上一抹娇俏、出尘的笑颜。当真是出水芙蓉,清香怡人。然而,他在府中多日,除去在街头的相遇之外,在魏府从未打过照面。

“阿姐,原来你在这儿!”媗君那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沉浸在美好画卷中的政君,她猛然回眸。恰好对上成轩那双眼眸,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绪,令人难以转移视线。

“三妹,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那当然,我为救纸鸢,跳进河里,浑身都湿了。”媗君撅着嘴回答,“阿姐,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摩鸠大师的弟子,大夏有名的‘劫富济贫’的侠盗——连成轩。”

政君也不急于揭穿,只是莞尔点点头:“小女子政君见过郎君,有礼了。”

看到此时的政君,成轩大半是意外。梨落就是政君?还是政君和梨落有着相同的容颜?面对这样的行礼,成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学着大家郎君的样子施礼。“在下连成轩,这厢有礼了。魏姑娘安好——”

媗君瞧着两人算是相识了,遂笑道:“我先去换衣,片刻便出来。咱们去放纸鸢,姐姐也一同去。可好?”

政君轻轻颔首,转眼望向连成轩。

两人一直缄默,谁都不愿率先开口说上一句。 许久,成轩方才开口道:“你叫政君?”这显然是直截了当地道出了自已的疑惑。

政君亦未回避。仅是微微点头,“嗯,母亲为我取名叫做政君。”

仅这一句,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连成轩似乎酝酿许久,问出了自已心底最大的疑问:“梨落是假名?”他的眼眸直视着政君。

政君被连成轩如此一问,内心猛地一震。转瞬,笑意盈盈道:“何出此言?”

“八年前,那个告知我叫做梨落的姑娘。我分明记得,她的眼角有一颗泪痣。那日,我在街头看到你拖着伤苦苦找寻荷包,留意眼角的泪痣。所以我将那小偷的荷包顺手牵来寻你,可你却矢口否认。世人皆知魏府三姝,却凭空冒出个嫡女被指婚东平王为侍妾,我猜那便是当日我在柴房邂逅的你。”成轩轻声说道。

政君愈发几分惊愕失色,未曾想到,时光荏苒,政君的容貌亦有一些变化。唯有眼角的那颗泪痣,依旧那般大小。而他通过指婚传闻和一颗泪痣便能推断出自已,当真是观察细微,思维缜密。

“阿姐,我好了。我们走吧。”媗君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交谈。

媗君行于政君左侧,成轩欲径直走在政君右侧。怎奈,被媗君拉在左侧。三人行,媗君居中。一路上,媗君始终欢欢喜喜。政君与成轩仿若处于极度尴尬之境,二人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每一回,不经意间目光相触,政君皆匆忙避开。

在这风和日丽之日,他们三人也算有些许愉悦。只不过,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罢了。成轩一直试图借机与政君搭话,却每次皆不知如何开口。

唯有政君,心思极为矛盾。她想查探此人,却因着媗君无法靠近,当下她的想法便是只要远离成轩即可。有媗君这般好的妹妹,自已应当知足。

当夕阳渐落,黄昏将至之时。三人才拿着重新修好的纸鸢回到府中,白日里忙碌的众人皆已归来。

当政君从大门踏入之际,迎面而来的是 —— 恭恭敬敬的一声:“大姑娘。”

政君一时极不适应,只是满是疑惑地看着一位老嬷嬷。轻柔地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眼中透着难以置信之感,一切似乎来得过于突然。

瞧瞧老嬷嬷,上身着绸缎绣百鸟的长袍,下身着浅灰色绫罗襦裙。头戴纯黄金的簪子,脸施淡妆,双耳挂着翠玉的耳环。

政君心中猛地一惊,就这着装,比自已好上许多,竟然这般恭敬。

老嬷嬷尴尬地笑笑,“大姑娘,昔日是老奴不好,不尊敬您。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老奴一个改过的机会。” 说着,对着政君又是一点头。政君一时面对此般局面,匆忙跟着点头行礼。

倒是一旁的媗君不在意,“李嬷嬷,日后可要清楚何为主子。人家对你敬重,那是瞧得上你。若是换做别家的姑娘,您觉得还会如此吗?”

媗君言罢,正眼都不瞧嬷嬷一眼。直接抬头阔步地从她身旁走过,后面紧接着是连成轩从李嬷嬷身旁走过。

政君看着妹妹为自已出气,心中更是觉得几分有趣。不过,还是好心地扶起李嬷嬷,还不忘拍了拍她,仿佛是在对李嬷嬷说,好自为之。

李嬷嬷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含着质疑。昔日,自已曾那般奚落她。未曾料到,老爷居然突然重视她。如今倒好,府里上上下下之人皆忙着巴结她。自已好歹也是赵大娘子的奶娘,如今在府里半分地位皆无。

政君和媗君两姐妹回到房间,政君拿着一卷《史记》回到自已的房间。想想自已如今在魏家的地位,虽仍住着北厢房,但是府里众人皆将她当作正经人家的嫡长姑娘。不再如往昔那般遭人奚落、打骂。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政君始料未及之事。朱红色的纱窗,雕刻着百鸟争鸣图的屏风。还有外屋朱红色的圆木桌,桌案之上是文帝时期用过的暖炉。右边不远处,是一个梳妆台。光亮的铜镜,镜框亦是崭新的桃木。左边一角是一张四四方方的书桌,书桌上面放着一封封厚厚的竹简。

这是自已的房间吗?随即走进卧房,粉白色绣着翠竹摇曳图样的蚊帐。嫩青色锦绣襄金线的丝绸被,还有雕刻着百鸟争鸣的软榻。政君看到此处,匆忙退出门口。看了又看位置,确无差错。

这才摇摇头走近,心中仍有大半难以平静。

此时,一名身着浅绿色轻纱的婢女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清凉的水,一脸笑意。“姑娘,您的洗脸水来了。您累一天,先洗把脸。”

政君被婢女此般行为当场惊住,“你…… 你是新来的婢女吗?”

此时,那女子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脸盆,对着政君一行礼。“姑娘,奴婢是锦瑟。以前是三姨娘房里的婢女,往后便是您这里的婢女了。” 说完,还不忘甜甜一笑。

三姨娘房里的?

“那你为何往后会来我这里呢?你也知晓,我向来喜欢自已动手。不用婢女的 ——” 说着,把手伸进脸盆。顿时一阵清凉之感,只听到耳畔是锦瑟着急的声音:“姑娘,求您收下奴婢,不然三姨娘可会将奴婢发卖了。”

政君挥手作罢:“既然到我这了,其他那些不该生的心思,都得去了,否则我也不轻饶。”

锦瑟点头应允退离。

黄昏已去,深夜悄然来临。政君总觉今日府里之人甚是怪异,不免心生几分奇怪。往昔,自已没有婢女。非但如此,自已就连一个婢女都不如。今日倒是好,居然还有自已的贴身婢女了。不但如此,连那破烂不堪的北厢房今日也被整理得这般清雅。

望着梳妆台上摆着的一盆新鲜的荷花,整个房间里透着淡淡的清香。

政君实在难以入眠,只好起身望着窗外的那一轮弯月。那般明亮,更是显得那般静谧。对于今日这般突如其来的恩赐,对于政君来说。反而是一阵阵地不安,难道父亲是有意为之?还是另有缘由?

想想自已在现代看过的一本古代民间杂文小说《君恩录》,书中也有一位魏政君。她未进宫之前,有过两次议亲,但是皆未出嫁夫家便去世了。之后,魏瑾又去拜访过高人。得高人指点,魏政君此人带贵人象。日后,定能母仪天下。自此之后,魏瑾便有意培养政君。而那高人,当是摩鸠大师,那连成轩或许也知情。

那自已这是魂穿《君恩录》,一切都会按照书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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