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光如练,轻轻洒落在王府的琉璃瓦上,为这座魏郡的显赫府邸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银纱。政君独坐闺房,手中轻握着一卷古籍,目光却早已穿越了书页,飘向了远方那未知的命运---《君恩录》。“她母仪天下,却孑然一身,那就是君恩录中的魏皇后,政君。”幽幽的一声叹息,在静谧的夜空中回荡,似是对自已清高心境的质疑,又似是对未来命运的无尽忧虑。
“唉——”这声叹息尚未消散,门外便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夏日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沉闷。“阿姐,爹爹说了,日后你都和我们一同在大厅用膳,不必再独守这孤寂的房舍了。还有,爹爹要你今日务必精心准备,因为摩鸠大师也在,他要亲自将你介绍给大师呢!”
政君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父亲突如其来的关怀的惊讶,也有对未知挑战的隐隐担忧。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柔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定,随即起身,换上一袭浅紫色的轻纱长裙,裙摆随风摇曳,宛如一朵初绽的紫罗兰。
她领着刚从三姨娘房中调来的丫鬟锦瑟,一路端庄地步入王府的大厅。王府虽非王公贵胄之地,但在魏郡也算得上是一方巨擘,府邸的每一处都透露着不凡的气派。政君身为家中最为失宠的孩子,平日里连在正厅用膳的资格都没有,今日父亲魏瑾的这番举动,无疑是在向全府上下宣告她地位的微妙变化,同时也是对几位夫人的微妙打压。
穿过曲折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院子映入眼帘,院内木兰花开得正盛,香气袭人,仿佛每一朵花都在诉说着自已的故事。政君踏着脚下的石子路,月白色的鹅卵石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仿佛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讽。政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难道自已真的不适合在这正厅之中拥有一席之地吗?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际,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锦瑟慌忙扶住她,焦急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真切的关切,但政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政君轻轻摇头,强作镇定,挣脱了锦瑟的手,道:“我没事,咱们快走吧,今日是父亲让我到正厅用膳的日子,若是迟到了,他会不高兴的。”
说罢,她强撑着身体,大步向正厅走去,留下一脸无奈的锦瑟在背后叹息:“姑娘,你终归还是不信锦瑟。”
阳光如殷红的绸缎,倾泻在政君浅紫色的轻纱上,为她本就娇俏的身影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锦瑟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郁郁葱葱的院子,院中的青松挺拔苍翠,仿佛在为她们保驾护航。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政君的轻纱和发丝,她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让人一眼难忘。
正厅门口,两个丫鬟早已等候多时,见政君到来,齐齐行礼道:“大姑娘来了!”她们的神情平静如水,仿佛早已习惯了这府中的一切风云变幻。政君也不施礼,只是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留下一抹坚定而优雅的身影。
刚跨过门槛,又听两个丫鬟齐声喊道:“连郎君来了!”政君心中一怔,连成轩?那个她曾无数次在噩梦中看到的脸庞,此刻竟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已的心情,依然保持着那份淡定与从容,缓缓走到自已的位置上坐下。不经意间的一回眸,恰好与连成轩那深邃的眼眸相遇,她慌忙别过脸颊。
这时,她注意到自已的左边坐着那个从小就对她充满敌意的大娘子赵静茹。她依然是一袭粉红色的轻纱,外面套着一件桃红色绣梅花的外纱,肌肤如雪,五官精致,却涂抹着厚厚的脂粉,试图掩盖岁月的痕迹。政君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那抹娇艳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对政君深深的厌恶。
政君微微一笑,她轻轻点头,道:“政君见过大娘子,大娘子有礼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挑衅,让大娘子赵静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不等大娘子赵静茹开口,政君又冷眼扫过坐在自已对面的三姨娘郑瑞楠,她一袭月白色的汉式绫罗襦裙,半透明的轻纱轻轻搭在肩上,脸上施着淡妆,显得温婉而典雅。她对着政君友好地点头,政君也礼貌地回应,对她前几日送来的绫罗表示感谢。
正当她们交谈之际,政君的余光瞥见了坐在斜对面的四姨娘徐眉。她一身大红色的轻纱,容颜出众,搭配着耀眼的红色,更显得美艳动人。她的曲裾穿在身上,既有几分妩媚,又不失端庄。尤其是那交领的绮罗,政君定了定神,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政君见过四姨娘,四姨娘有礼了。”
四姨娘徐眉回眸一笑,道:“大姑娘,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也不必太过拘束。”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几分不羁,让政君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随后,家中的兄弟姐妹陆续走进正厅,每个人对待政君的态度都各不相同。有的厌恶她,有的虚伪地笑着,还有的则真诚地与她交谈。政君一一应对,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温婉的笑容,等待着父亲魏瑾的到来。
终于,魏瑾带着摩鸠大师走进了正厅。政君心中一紧,想要起身行礼,却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动。她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此时自已一人行礼,必然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让自已好不容易扭转的地位再次陷入尴尬。于是,她依然端坐着,只是轻轻地点头,向魏瑾致意。
魏瑾的目光在政君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今日请大家来,一是为了共进晚餐,二是为了介绍一位贵客给大家认识——摩鸠大士。”
随着魏瑾的介绍,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摩鸠大师的身上。他是一位面容慈祥、眼神深邃的老者,身上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政君心中暗自赞叹,难怪父亲会如此重视他。
直至众人入席,酒过三巡,赵静如到底还是忍不住:“摩鸠大师今日难得一见,光饮酒岂不无趣,大郎自小亦习得君子六艺,不如今日就给大师助兴一番。若是能博得大师一乐,收入门下,那也是大郎的福气。”
魏逸辰微微颔首,眼神与赵静如交会间领悟其含义。
彼时,乐声起,但见少年手持长剑,步入宴会厅中央。他身姿挺拔,气质非凡,他持剑而舞,动作轻盈而有力,剑身在他手中犹如一条灵动的蛟龙,上下翻飞,左右盘旋。随着乐声节奏分明,剑法激烈。身影在宴会厅中穿梭,剑风呼啸,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势。席间众人被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末了,以剑花结束,他洋溢着自信又得意的笑容,向众人鞠躬致谢。
众人欢呼鼓掌,赞不绝口。
余下趁着摩鸠含笑,魏氏一门子女纷纷踊跃献艺,二姑娘敏君弹箜篌,三姑娘煊君吹笙,四姑娘惜君献舞;又有逸川吟诗,逸文作赋,逸风抚琴,逸朗射箭等,席间好不热闹。可唯独政君全程仿如隐身一般,只做旁观。
末了将要散席时,三姨娘郑瑞楠看似无意的笑了一句:“大师,咱们魏氏一门四女八子,各个都笃学不倦,苦心孤诣。”
“对,倒是忘了嫡姑娘政君了。”魏源搭腔一嘴道。
“既如此,大姑娘,你也来献艺一回吧。”赵静如一听顺水推舟道。她知道,整个魏家除去政君其余都自小私塾,可偏偏政君自小柴房长大,连带入学读书都及笄之年才入门。彼时当真是看笑话最好的时候。
“郑姐姐~”四姨娘须眉提醒道。
“瞧我这张嘴,真是多说多错。”三姨娘郑瑞楠有些抱歉道样子。
“阿姐也有上私塾,又怎会不会这些呢?”魏逸辰点了一句。
“是啊~”惜君和逸朗也应着。
彼时席间多方缄默,似有陷入尴尬之地。正当连成轩想站出来铺台阶的时候,政君缓缓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政君恭敬不如从命,献舞一支,还望各位长辈莫要见笑。”
魏瑾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和鼓励。
政君换上舞裙,着雪白广袖流仙般轻纱,配以朝天髻、银色步摇,淡妆修饰,宛如九天仙女,为舞蹈增添了美感与仙气。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正厅中央。
乐声起,政君脚尖轻点,眼波流转,纤腰似杨柳依依,玉手轻抬,抬足间舞鞋竟有松动滑落,刹那间,她的身姿略显僵硬,节奏竟有些不稳。
宴席上大娘子赵静如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心中暗自得意。三姨娘郑瑞楠则面露担忧,为王政君捏了一把汗。四姨娘徐眉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表情,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魏瑾,观察着他的反应。
正当险些慌乱时,彼时一阵悠扬的箫声起,那是当年琦夫人与珀姬娘娘所编,曾轰动都城长安的《长安歌》。
政君稳了心绪,甩足脱掉舞鞋,她的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和不屈。伴随着箫声和琴瑟之音合奏之下,她翩翩起舞,舞姿闲婉柔靡,妙态绝伦。随着乐声变化,她的身姿或快或慢,广袖舒展,丝带挥舞,如隔雾之花,又似九天玄女下凡,令众人如痴如醉。
连成轩静静地看着政君,目光中充满了欣赏和赞许。而摩鸠大师则微微眯起眼睛,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微微含笑。
彼时画布起,她拿起画笔,笔锋有力,舞蹈与画笔交相辉映,舞乐配合,笔画铿锵,三者配合宛如鬼斧神,不过须臾已经画出一幅旭日东升图。
终于,一曲舞毕,政君微微喘着气,向众人行礼。
魏瑾率先鼓掌,说道:“政君,虽有瑕疵,但后者三方配合得当,瑕不掩瑜。”
三姨娘郑瑞楠也开口道:“大姑娘此舞,别有一番韵味。”
这时,魏逸辰却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也叫跳舞?”
魏瑾脸色一沉,呵斥道:“住口!你若再如此无礼,就回房思过。”
政君微微一笑,说道:“辰弟直言,政君不怪。只是政君今后定会更加努力练习。” 大娘子赵静如见儿子被训斥,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宴席继续,众人转向而谈,对于政君之事缄默不语,唯留下魏瑾狐疑,哪里学的丹青和舞蹈。
晚宴上政君的一举一动都被摩鸠大师尽收眼底,他始终面带慈祥笑意,直到末了,席间散去,唯留政君一人时,摩鸠大师才幽幽的念道:“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话音刚落,摩鸠便大步离去,连成轩深深的回望了一眼,跟着离去。
是夜,明月皎洁,政君长身屹立,思绪万千,若非前世她美术和舞蹈双专业,这一次席间怕是贻笑大方。或许,是到时间了,该为自已活一回。夜风徐来,带着睡莲清香,政君转身回房,步伐坚定而优雅,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命运的节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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