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政君被赐婚于太子刘炽,东宫仿佛沉浸在喜悦且又忙碌热闹的氛围之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宫墙朱瓦间,彩绸飘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似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盛事欢庆。然而,这一切的喜庆之于连成轩,却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刺进他的心尖,让他痛彻心扉。
是夜,月色如水银般倾洒,将这巍峨皇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笼罩在一片清冷的银辉之下,却独独无法照亮连成轩心中那片黑暗的深渊。他满心悲戚,迎着苍凉夜色,他不由自主的飞身而往翎华阁。此阁曾是他与政君共处之地,承载着他们无数的回忆,如今,他只想再见她一面,倾诉心中那无尽的哀伤与眷恋。
连成轩踏入翎华阁,阁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跳动,仿若也在为他的悲伤而黯然伤神。
政君正独自静坐于窗前,望着那清冷的月色,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她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在看到连成轩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更有无可奈何的苦涩。
“成轩……” 政君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恰似寒夜中孤雁的哀鸣。
连成轩快步走到她面前,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那目光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枷锁都灼烧殆尽:“政君,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我们曾许下诺言,难道都要化为泡影,消散于这无情的尘世之中吗?”
政君缓缓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成轩,我对不住你。可你我皆在这皇权的威严之下,天命如此,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若我不选太子殿下,只怕会被三皇子刘轼强娶,在皇权眼中,你我皆如蝼蚁。”
连成轩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政君的肩膀,情绪激动地说道:“为何要应这天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政君,跟我走,我们逃离这是非之地,去过属于我们的快意逍遥生活。”
政君抬起头,眼中早已满是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成轩,你莫要再说了。如今这局势,我们根本无力反抗。若我真的随你而去,不仅我们二人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家人。你我都有各自的责任,我要为母亲鸣冤昭雪,你有刘桓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牵连进谋杀东平王案中,届时我又当如何留住你。”
两人相对而泣,泪水交织在一起,似在诉说着彼此的不舍与无奈。
那哭声,在这寂静的翎华阁内久久回荡,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讽,又似是这世间最悲戚的乐章。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
子衿引领着太子刘炽踏入了翎华阁,看到相拥而泣的两人,他的脸色微变,不过瞬间已然化作一抹平静,然而思绪政君周遭只怕有多双眼睛,他面色阴沉咳嗽一声,仿佛提醒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你们小心一些,不怕耳目看到吗?” 刘炽温声提醒,但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悦。
连成轩转过身,怒目而视,便纵使是储君,他已然难掩愤怒之色,质问道:“殿下,你为何要横插一脚?政君与我早有婚约,你早已知情,为何却利用权势,强行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你于心何忍!”
刘炽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连带平日那尊贵自我之称都忘却,他说道:“连成轩,此事并非我本意。只是当下之局若我不应政君,那政君即便可逃脱刘桓婚约,也极有可能被赐婚老三。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向你道歉。”
连成轩冷哼一声,说道:“道歉?一句道歉就能弥补吗?你可知,这一旨意,毁政君一生,亦毁我一生!”
连成轩一语出,全然说进政君心坎。她于刘炽更多恩情,却无男女之意。然眼下之局,她别无他选,若不选太子刘炽,连成轩或会获罪,而自已或将嫁入刘轼府中,哪怕逃离刘桓那狼窝,已然入刘轼虎穴,而这虎穴比此前更甚。
她眼眸微垂,却是为难而又别无他法。
刘炽目光落在政君身上,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并非想与你争风吃醋。这只是权宜之计,等魏大人入京之后,起码魏氏一门免于受刘桓胁迫,此后我会想办法退婚,还你们自由。”
连成轩听后,心中微微一动,但他依旧充满怀疑地问道:“你当真会如此做?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炽郑重地点了点头,到底是因着知晓连成轩身世而退让妥协,说道:“我刘炽向来说一不二。只是如今,还请你暂且忍耐。”
政君听闻后,露出那难得笑颜,她微微施礼:“殿下,政君信你,一切全靠殿下周旋。至于此前达成推恩之约,政君定会竭尽所能,为殿下所使。”
刘炽看二人已被安抚,遂起身而离,翎华阁内留下连成轩与政君二人。
政君欲言又止,而连成轩更是万千言语无可说,唯有将她紧紧搂于怀中,良久才依依不舍放开。他虽心有不甘,眼下却无他法。深深地看了政君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随后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翎华阁。
回到梵宇楼,连成轩满心疲惫,仿若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刚坐下,
便收到了摩鸠的飞鸽传书,信中表示摩鸠不日即将入京。他看着那封信,心中烦闷不已,案子尚未查清,他与政君的婚事又已落空,若是师父入京,定会极力促成刘炽与政君婚事,他不甘也不愿?思索再三,他决定夜探皇城,向宣帝求一个说法。
夜色深沉如墨,连成轩施展轻功,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掠过皇城的屋顶。
他飞身而落,稳稳落在到宣政殿外,跪地求见宣帝。
宣政殿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宣帝正在处理政务,听到冯汉的禀报,他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迟迟不予召见。
明月高悬,一阵寒气袭来,转眼已至夜半时分。
连成轩一直跪于宣政殿外,宣帝处理完一切政务后,欲起身回后宫歇息时,那冯汉才轻声提醒一语:“陛下,连大人还在殿外候着。”
宣帝一听,颇为心烦,他欲挥手不见,然转念一想,良久,终于开口道:“传他进来。”
连成轩进入殿内,依旧跪地不起,却也是一言不发,俨然一副用行动捍卫自身姻缘般。
又是燃尽一炷香,宣帝才抬眸直视他,冷冷地说道:“连成轩,你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连成轩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那目光仿若能穿透一切黑暗,他说道:“陛下,臣与政君婚事已定,望陛下成全,收回成命。臣与政君真心相爱,情比金坚,还望陛下能体谅臣的一片苦心。”
“好一个痴情儿郎,显得朕棒打鸳鸯了。”宣帝微微皱眉,话锋一转,语气中听不出所以,说道:“你整日面具不摘,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谈何诚意?若你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又怎能让朕相信你的真心?”
连成轩心中一凛,他知道,若想让宣帝改变主意,就必须做出一些牺牲。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摘掉了面具。
面具摘下的那一刻,宣帝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笔 “啪” 地一声掉落在案几上。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连成轩的面容,那熟悉的眉眼,与老三有三四分相似,更与刘炽有两三分近似,而与先皇后霍璇神似八九分,尤其是那双倔强而坚定的眼睛,像极了当年的霍璇。
宣帝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少年,竟是……当年霍璇冷宫产子,却说是一死婴,排行老二,他为纪念依然取名刘熠,愿那孩子来世可熠熠生辉,如今,眼前此人……
“你…… 你是……” 宣帝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
他想起了霍璇,那个曾陪他从江湖走向庙堂之人,昔日他与徐霍二人那山间练剑之景仿佛映入眼帘,而霍璇那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那般娇艳动人。
后来,那宫廷杀伐,徐俪之殇,霍璇入驻中宫,后来帝后离心,一纸废后诏书,从此椒房再无欢笑,此后闻得诞下死婴,如今却是尘封旧事复活般。如今,那惟愿熠熠生辉,却恰似一道光辉般席卷而来,宣帝萌生出几分五味杂陈。
但宣帝早已不是曾经那驰骋江湖之人,而是身居庙堂高位,拨弄朝堂风云,情感早已消散般,换来则是那权衡利弊。眼下若恢复身份,根基不稳,迟早卷入朝堂风云之中,可这孩子如今一心只想着与政君的婚事,若是轻易答应他,又恐难以服众。
思索之间,宣帝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他看着连成轩,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起来吧。” 宣帝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仿若洪钟鸣响,“既然你已表明诚意,朕便给你一个机会。朝堂之上,贪墨之风盛行,如乌云蔽日,此前邺城一案,被三司潦草结案。太子怨朕不行严查,如今朕密令你严查此案,但朕不会下明旨,你需凭已之力,将那贪腐众人连根拔起,若你能完成,朕便许诺你一请求。”
连成轩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但他也明白,这其中必定充满了艰难险阻,恰似在荆棘丛中穿行。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但臣有一个请求,在臣查案期间,望陛下不要让政君与太子成婚。臣与政君情比金坚,这门婚事关乎臣的一生幸福,还望陛下成全。”
宣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好,朕答应你。” 宣帝说道,“只要你能圆满完成任务,朕自会成全你与政君。但若是你查案不力,或是有任何违背朕旨意的行为,这婚事,便再无可能。”
连成轩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宣帝在给他施压,但他毫不畏惧。他坚定地说道:“臣明白,臣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让陛下失望。”
连成轩领命后,退出了宣政殿。他望着那浩瀚夜空,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场查案之旅,不仅关乎他与政君的未来,更关乎天下苍生。他深知前路艰险,恰似逆水行舟,但为了心中所爱,为了还世间一个公道,他已然下定决心,勇往直前,哪怕前方荆棘密布,他也绝不退缩。
回到梵宇楼,连成轩开始着手准备查案之事。他深知,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那些腐败官员必定会想尽办法阻挠他,但他毫无惧意。他暗中联络各方势力,收集证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仿若在黑暗中寻找那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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