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繁重的劳作和偷偷的推演中一天天过去。陆沉如同最精密的机器,白天在百草居拼命干活,用远超常人的效率换取老掌柜偶尔的灵石赏赐和珍贵的休息时间;夜晚则沉浸在灵纹的解析和灵力的模拟中,眉心的刺痛和精神的透支成了常态。
那块神秘的暗褐色碎片,被他贴身珍藏,视若性命。每当夜深人静,寒毒蠢蠢欲动,或是灵力推演过度导致精神枯竭时,他便会紧握碎片,引导其中那纯净温和的生机之力滋养己身。碎片内部的乳白色灵光,在一次次的消耗中,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边缘的裂纹似乎也加深了些许。陆沉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只能更加拼命地积攒灵石,希冀能在坊市找到补充其能量的方法,或者……找到关于它来历的线索。
然而,秘密终究难以长久。
这晚,陆沉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疲惫不堪地回到地铺。胸口寒毒隐隐发作,带来阵阵刺骨的冰冷。他习惯性地摸向怀中,准备取出碎片汲取生机缓解痛苦。
就在这时,后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二揉着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显然是被尿憋醒去茅房。他睡眼朦胧,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陆沉。
陆沉动作一僵,连忙将刚掏出一半的碎片塞回怀里,装作翻身睡去。
李二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走向后院角落的茅房。月光透过棚顶缝隙,恰好洒在陆沉蜷缩的身影上。就在李二经过陆沉地铺旁时,他随意一瞥,目光扫过陆沉微微敞开的衣襟。
一抹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乳白色光晕,在陆沉紧捂的胸口处一闪而逝!
李二的脚步猛地顿住!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陆沉胸口的位置!那是什么?法宝?灵玉?虽然光芒微弱,但那股纯净的气息,绝非寻常之物!这病秧子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贪婪如同毒蛇,瞬间噬咬着他的心!他一个炼气一层的底层杂役,辛苦一年也攒不下几块灵石,而这病秧子陆沉,一个刚来不久、毫无背景的伪灵根废物,竟然藏着这样的宝贝?!
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抢夺!但理智瞬间压过了冲动。这里是百草居,老掌柜就在里屋。而且……万一那东西有什么古怪?
李二强压下心中的贪念和嫉恨,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向茅房,但眼神却如同淬了毒,阴冷地扫过陆沉沉睡(假寐)的身影。他记住了!陆沉身上有宝贝!一块能发出纯净灵光的宝贝!
陆沉紧闭双眼,全身肌肉紧绷,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二那充满恶意和贪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暴露了!碎片的存在被李二发现了!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李二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如今发现自己身怀“异宝”,岂能善罢甘休?明抢或许不敢,但暗地里使绊子、告密、甚至勾结外人……都有可能!
这一夜,陆沉彻底无眠。他紧握着怀中的碎片,感受着它日渐微弱的生机,心中充满了焦虑和警惕。李二,己经从一个令人厌恶的同事,变成了一个潜伏在身边的、随时可能引爆的危险!
翌日清晨,气氛明显变得不同。
李二不再像往常那样只是口头嘲讽,而是开始有意无意地给陆沉制造麻烦。
“陆沉!这筐‘腐骨花’毒性大,你手脚慢,别碰坏了,我来处理!”他一把抢过陆沉刚搬来的药材,语气强硬。
“喂!新来的!西墙角那堆垃圾,臭死了!赶紧去清理掉!别堆在这里碍眼!”他指着墙角那堆混杂着枯枝败叶、陆沉曾发现神秘碎片的“垃圾”,大声呵斥。
甚至在陆沉小心翼翼地处理一批珍贵药材时,他会“不小心”撞过来,差点打翻药篓。
陆沉默默忍受着,动作更加谨慎,眼神却愈发冰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李二在试探,在寻找机会。
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老掌柜周桐将陆沉叫到跟前,面色有些凝重。
“陆沉,库房里那批‘玉髓芝’快到期了,药性流失严重。”周桐指着墙角几株蔫巴巴、灵气微弱的乳白色灵芝,“坊市东头‘万和堂’的刘掌柜急需一批年份足、品相好的玉髓芝入药,出价不低。你去‘瘴叶林’外围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到几株新鲜的。记住,只在最外围!别深入!那林子邪性得很!”
瘴叶林!陆沉心中一沉。那是青竹坊附近有名的险地,终年弥漫着有毒的瘴气,林中多毒虫妖藤,即便是炼气中期的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老掌柜让他去,显然是看中了他辨识药草的能力,但也无疑是将他推入了险境!
李二在一旁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假惺惺道:“掌柜的,瘴叶林太危险了,陆师弟身子弱,要不……还是我去吧?”
周桐摆摆手:“李二你留下看铺子。陆沉,你小心些,采不到就早点回来,安全第一。”他虽看重药材,但也不至于让杂役去送死。
陆沉知道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掌柜。”
回到后院准备采药工具时,李二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陆师弟,瘴叶林可是好地方啊,听说里面宝贝不少,你身上那‘好东西’,可要藏好了,别被林子里的‘东西’给叼了去!”
陆沉身体一僵,猛地抬头看向李二。李二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威胁,如同毒针般刺来!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毫不掩饰他的觊觎之心!瘴叶林之行,恐怕不仅是环境的凶险,更要提防来自背后的毒手!
陆沉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冷冷地看了李二一眼,没有回答,转身背起药篓和药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百草居。
阳光有些刺眼,但陆沉的心却沉入了冰冷的谷底。前有险地,后有豺狼。这修仙之路,果然步步杀机!他摸了摸怀中的碎片和腰间藏着的那几块辛苦攒下的灵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必须尽快掌握力量!火苗术的优化,刻不容缓!瘴叶林是险地,或许……也是他寻找机缘、验证所学的试炼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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