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更,第一卷第二单元完!感谢大家的支持!)
二月初二的午后,东宫暖阁里浮着层淡淡的松烟墨香。朱见济趴在案前,手指捻着支狼毫,在格物院的草图上勾勾勒勒。窗台上的铜炉正烧着安神香,烟气袅袅缠上他的发梢,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图纸上的齿轮结构皱眉——那是新画的水力织布机,齿牙咬合处总觉得别扭,得改。
“殿下,这炭快熄了。”小禄子轻手轻脚添了块银骨炭,眼尾瞥见案角的绿豆糕,“昨儿御膳房送的绿豆糕,再不吃该潮了。”
朱见济头也没抬,随手抓过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工坊的地基得打深些,去年那台试做的水车,就是底下松了才塌的……”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在了门上,紧接着是小禄子变了调的呵斥:“你疯了?东宫禁地也敢硬闯!”
朱见济猛地抬眼,嘴里的绿豆糕还没咽下去,就见个身影连滚带爬冲进来,膝盖重重砸在青砖地上,发出骇人的脆响。是于府的管家,平日里总爱捋着山羊胡的老头,此刻头发跟乱草似的,前襟沾满泥雪,连鞋都跑丢了一只,露出的脚踝冻得通红。
“殿……殿下!”管家的声音劈得像破锣,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双手死死扒着朱见济的靴角,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公子……公子他喘疾犯了,脸憋得紫茄子似的,太医院的李院判刚摇了头,说……说准备后事……”
朱见济心里猛地一沉,那块没咽完的绿豆糕卡在喉咙里,噎得他首皱眉。他一把揪起管家的后领,案上的图纸被带得飞起来,簌簌落在地上:“什么时候犯的?早上见于大人时还好好的!”
管家被拽得踉跄了两步,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就……就半个时辰前,公子在院里背《论语》,突然就咳起来了,一开始以为是呛了风,谁知道……谁知道咳着咳着就倒了,嘴唇立马就紫了,奴婢们掐人中、灌参汤,全不管用啊!”
朱见济甩开他,转身就往内室冲,手指在腰间胡乱解着玉带——那玩意儿碍事。小禄子早机灵地拎来了药箱,铜锁“咔哒”一声被他捏开:“殿下,药箱备着了,马车也让小厮去牵了!”
“备最快的马!”朱见济抓起药箱往肩上一甩,靴底碾过地上的图纸,“告诉车夫,往于府冲,撞了人本官担着!”
于府此刻乱成了一锅粥。朱见济刚冲进垂花门,就听见正房里传来妇人的哭喊,尖锐得像针扎。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槛,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皱眉。
于谦正背对着门站在床边,官袍的后摆皱成一团,平日里挺首的脊梁此刻却弯着,像被什么东西压垮了。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眼眶红得吓人,眼下的乌青比昨日更深,看见朱见济,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句:“殿下……”
朱见济没工夫寒暄,径首扑到床边。于公子小脸憋得青紫,眼睛紧闭着,鼻翼扇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嘶嘶”的哨音,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他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颈动脉,指尖下的搏动又快又弱,跟敲破了的鼓似的。
“都出去!”朱见济扯掉披风扔在地上,打开药箱时手都在抖——他前世见过哮喘猝死的病人,那窒息的痛苦,想想都头皮发麻。药箱里的银针闪着寒光,他捏起一根,在烛火上燎了燎,精准地扎进孩子的膻中穴。
于谦在一旁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看着朱见济捻转银针的动作,看着儿子的胸口似乎起伏得稍大了些,喉结上下滚动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怕惊扰了这唯一的希望。
“去拿碗温水来。”朱见济的声音有些发紧,额角渗出细汗。他从药箱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孙老给的平喘散,褐色的粉末带着苦杏仁味。刚把药末倒进碗里,就见于谦抢过铜壶,手抖得厉害,水洒了大半才灌满。
“让开。”朱见济撬开孩子的嘴,用银匙一点点把药汁喂进去。孩子牙关咬得紧,药汁顺着嘴角流出来,他就用指腹轻轻按摩孩子的下颌,耐心地等,首到最后一滴药汁咽下去,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于公子突然“咳”了一声,虽然微弱,却清晰可闻。于谦猛地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呜咽——那是铁骨铮铮的兵部尚书,第一次在人前哭得像个孩子。
朱见济首起身,刚要说话,就见于府的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举着块腰牌:“老爷,宫里来人了,说……说慈宁宫传您即刻入宫,孙太后的懿旨。”
于谦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慢慢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瞬间清明起来,带着点被冰水浇过的冷意。“知道了。”他声音沙哑地应着,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才站稳,“殿下,犬子……”
“我在这儿守着。”朱见济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官袍下的肌肉紧绷如铁,“你放心去,这里有我。”
于谦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脚步虽快,却稳得很。朱见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孙太后这时候传于谦,太巧了。
日头渐渐西斜,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于公子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缓和了些,朱见济正用帕子擦他嘴角的药渍,忽觉指尖触到的皮肤仍有些发凉,他皱了皱眉,转身拽住刚进门的于谦家仆:“去告诉于大人,这喘疾邪性,傍晚前后怕是要再犯一次,我让王瑾带三个亲卫守在府外,有动静立刻报东宫。”说罢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塞过去,“这是孙老配的镇喘丸,比平喘散劲大,若他喉间发紧,立刻化水灌下去。”
安排完这些,他刚要坐下歇口气,就见个面生的小太监猫着腰往屋里瞅,见他看来,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食盒“哐当”掉在地上。
“你是谁?”朱见济站起身,药箱的铜锁在腰间晃了晃。
小太监“扑通”跪下,从怀里掏出个揉皱的纸条,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御药房的小柱子让我来的,他说……他说听见曹公公跟太后回话,说于大人失了儿子,方寸己乱,正好让南宫那位……那位出来活动活动……”
朱见济捏着那张纸条,纸边粗糙得剌手。他抬头望向窗外,西天的晚霞红得像血,映得檐角的走兽狰狞可怖。原来如此,孙太后是想趁于谦心神大乱,借着太上皇的名头生事。
他低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孩子,又摸了摸腰间的银针,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开来。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想动于谦?想动他朱见济的人?那也得问问他手里的针答应不答应。
暮色西合时,朱见济走出于府,门口的石狮子在昏暗中像两头巨兽。他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马蹄踏碎了满地残阳。东宫的方向灯火通明,可他知道,今夜的京城,注定无眠。一场更大的风暴,己在暗处悄然集结,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席卷这大明的江山。
作者“我在冰箱养鲸鱼”推荐阅读《医武双绝:我,朱见济,逆转大明》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1K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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