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钦差官服的金线,昨夜乾清宫的暖意便又漫上来——父皇递过热茶时,指尖薄茧轻轻蹭过他的手背,那句“江南路远,徐承宗根基深,保命要紧”的叮嘱,此刻还在耳边绕。朱见济把官服往身上拢了拢,又从枕下摸出个白瓷瓶,里面是按前世医书配的解毒丹,当时只觉是旅途备用,如今倒像是专门为南下的暗礁备下的。
窗外露水滴在青石板上,溅出细碎的响。小禄子捧着叠好的披风进来,见他收拾行装,轻声道:“殿下,郭百户己在宫门外候着,刘院判还让人捎话,说黄芪得煮够一炷香,王瑾公公记着时辰呢,您不用挂心。”
“药材亲手交到王瑾手里了?”朱见济把解毒丹塞进袖中,又将那卷南洋地图仔细卷好,“别让旁人碰。”
“交了,王公公还说,每日巳时准给陛下端过去,少一滴都不行。”小禄子帮他理了理官服领口,又递过块芝麻饼,“路上得辰时过半才到码头,您垫垫肚子,免得晕船。”
朱见济咬了口饼,芝麻的香混着面的扎实,他点点头,抓起案上的钦差印信:“走吧,别误了开船的时辰。”
出东宫时,晨雾还没散。郭勇穿着劲装,腰间绣春刀的刀鞘泛着冷光,见他过来,单膝跪地,声音掷地有声:“末将郭勇,率三十名锦衣卫随行护驾,请殿下示下!”
“起来吧。”朱见济伸手扶他,指尖触到对方甲胄的凉意,“路上若有异常,不用禀报,先护人。”
郭勇起身时,目光扫过身后锦衣卫,众人立刻列队,手按刀柄,站姿如松。马车驶离皇宫,穿过市井时,朱见济撩开车帘看了眼——挑着菜担的小贩喊着“新鲜的青菜”,赶着牛车的农户往车上堆着柴火,晨光里满是活气。他想起月港商户的请愿书,心里暗忖:若开海能成,这些百姓的日子,或许能少些奔波。
辰时三刻,马车停在通州码头。微风裹着腥味扑面而来,几艘官船泊在岸边,船帆上“钦差太子”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码头上,一个身穿从西品官服的人快步迎上来,官帽上的蓝宝石顶珠晃得人眼晕,他躬身行礼时,声音带着刻意的热络:“通州同知周显,参见钦差太子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下官备了江南雨前龙井,刚泡好,给殿下接风洗尘!”
朱见济的目光在周显脸上停了停——这人笑着,眼角却绷得紧,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发抖,哪像是单纯接风的模样。他颔首道:“周大人不必多礼,本殿需尽快南下,接风就免了。”
“殿下这可不成!”周显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急了些,“这茶是下官托人从杭州运来的,就泡了一巡,清淡得很,绝不误事。您就尝一口,也让下官好回禀上面,说殿下领了这份心意。”说着,便朝身后招手,两个随从立刻端着描金茶盘过来,白瓷茶杯里,茶汤碧绿,热气裹着茶香飘过来。
朱见济刚要伸手,鼻尖忽然嗅到一丝极淡的异香——混在茶香里,初闻像花蜜甜,再细嗅,却透着点涩味,和前世在实验室里闻过的“蚀骨花”毒粉分毫不差。当年为测这毒的特性,他曾把毒粉混在茶里煮,记得茶汤溅到手上时,会有微麻的触感,此刻这茶杯离得近了,手背竟真的泛起些痒麻。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指尖在袖中捏紧:“本殿素来怕烫,这茶刚泡好,怕是入口不得。”
周显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又很快堆起来,亲手端起茶杯递过来:“殿下放心,下官方才试过,温着呢。您就抿一口,也算给下官个面子。”
朱见济看着递到面前的茶杯,余光瞥见郭勇的动作——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左脚在前成了防御姿态,右手按在刀柄上,连身后的锦衣卫都悄悄围了过来,手按在腰间的弩箭上。
朱见济忽然笑了,伸手接过茶杯,故意晃了晃,茶汤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那微麻感更明显了。“哎呀,倒是本殿毛躁了。”他把茶杯递回周显面前,“周大人既说温着,不如先替本殿尝一口?也好让本殿放心。”
周显的脸色瞬间白了,双手往后缩,连声音都发颤:“殿……殿下说笑了,这是给您备的,下官怎敢僭越?”
“僭越?”朱见济往前一步,声音沉了些,“周大人说茶是好茶,又说温着无害,怎的连尝一口都不敢?还是说,这茶里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周显的额头渗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官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不停磕头:“殿下饶命!是魏国公!是徐承宗逼下官的!他说只要让殿下中毒病倒,阻止开海,就保下官升知府!下官一时糊涂,求殿下饶命啊!”
朱见济看着他不停颤抖的背影,眼神冷了几分——徐承宗竟在通州就动手,手段倒是拙劣得很。他转头对郭勇道:“把周显绑了,押在船尾舱房,务必查出他还有哪些同党。”
“末将领命!”郭勇立刻挥手,两名锦衣卫上前,用铁链捆住周显。周显还在哭喊,却被锦衣卫用布堵住嘴,拖着往船舱去,路过码头时,不少百姓围过来看热闹,议论声嗡嗡的。
小禄子递上帕子:“殿下,擦擦手吧,方才溅到茶汤了。”
朱见济擦了擦手,手背的麻感还没消,他对小禄子道:“去把船上的随行太医叫来,让他多备些解‘蚀骨花’毒的药材,这毒发作慢,得提前备好。”
“是,殿下。”小禄子转身就往船舱跑。
郭勇走到身边,望着水面,语气凝重:“殿下,徐承宗敢在通州动手,沿途肯定还有布置,咱们得更小心。”他顿了顿,又道,“末将己让人检查过官船,船底、船舱都查了,没发现异样,但接下来每停靠一个码头,都得再查一遍。”
朱见济点头,目光扫过官船:“你传令下去,白天派十人轮流守在甲板,分东西南北西个方向,夜里分三班巡逻,每人带一盏灯笼,有异常立刻禀报。”
“末将明白!”郭勇躬身应下,转身去安排人手,脚步又快又稳。
辰时五刻,官船缓缓驶离码头。船帆在风中展开,带着钦差印信的威严,朝着江南方向去。朱见济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通州城,指尖在袖中摸着那卷地图——与徐承宗的较量,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风越来越大,吹得官服下摆猎猎作响。小禄子捧着件披风过来:“殿下,风大,披上吧,免得着凉。”
朱见济接过披风裹上,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他知道,南下之路不会太平,徐承宗必定会用各种手段阻挠开海,但只要能让大明的海船驶向南洋,能让北方边防的将士们有足够的军饷、足够的粮草,这些困难,都值得克服。
郭勇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水囊:“殿下,喝点水吧,海上干燥,别渴着。”他递水囊时,目光还在警惕地扫着周围海面,连远处飞过的鸟都没放过。
朱见济接过水囊,喝了口温水,心里忽然想起父皇昨夜的模样——御案上堆着厚厚的奏疏,茶盏凉透了都没顾上换,眼角的细纹里满是疲惫。他握紧水囊,心里更坚定:一定要把开海的事办成,不能让父皇的辛苦白费。
船行渐远,通州码头的影子越来越小,最终融进水天相接的地方。朱见济站在船头,望着前方的水面,手按在腰间的钦差印信上——江南的风浪,他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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