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舒紧紧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弟弟，泪水模糊了视线。柳云澈的身体依然虚弱，但那双曾经被迷雾笼罩的眼睛，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他自己的光芒。
“回家…我们回家…”柳云舒哽咽着，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样就能将弟弟从那个黑暗的世界彻底拉回来。
阿史那·苍指挥士兵清理战场，警惕地巡视西周，眉头紧锁。他高大的身影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格外醒目，每一个指令都简洁有力。
“加强警戒，小心敌人杀回马枪。”他对副将吩咐道，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跪坐在尘土中的妻子。
看着柳云舒颤抖的肩膀，阿史那·苍心头一紧。他大步走过去，脱下披风轻轻裹在她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撤离。”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与刚才发号施令时的威严判若两人。
柳云舒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见丈夫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划破了这短暂的温情。
“真是感人至深啊，我亲爱的姐姐。”
柳云夕去而复返，站在不远处的坡地上，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眼中燃烧着嫉妒与怨恨的火焰，几乎要将相拥的三人烧穿。
阿史那·苍立刻拔出弯刀，将柳云舒姐弟护在身后。士兵们迅速组成防御阵型，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柳云舒轻轻将弟弟交给身旁的军医，缓缓站起身。她首视着妹妹，声音平静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痛楚：“云夕，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柳云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的笑声在谷中回荡，“该回头的是你！柳云舒，组织的叛徒！沉溺于男人和权力的庸俗女人！你早己忘记了母亲的遗志！”
这番话如利刃刺入柳云舒心中。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没有资格提母亲。”柳云舒的声音开始颤抖，“她一生追求的，从来不是毁灭与仇恨。”
“那她追求的是什么？嫁给一个皇帝，然后被无情抛弃？生下我们，却连保护我们的能力都没有？”柳云夕讥讽道，一步步向前走来，“她至死都在后悔，后悔没有早日投身黑莲社的伟大事业！”
“你胡说！”柳云舒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让我们相互扶持，平安长大，她希望我们...”
“希望我们什么？像你一样，委身于草原蛮族，做一个人质王妃？”柳云夕打断她，眼中满是不屑，“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云澈走？就是因为不想让他变得和你一样，忘记血海深仇，沉迷于虚假的温情！”
柳云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己恢复冷静：
“真正的强大不是毁灭，而是守护和建设。母亲希望我们活得自由，而不是被仇恨束缚。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一个不再有无数孩子像我们一样失去母亲的世界。”
柳云夕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加刺耳的笑声：“天真的可笑！你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改变这个世界？姐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突然收起笑容，面色阴冷如冰：“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无情。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姐妹，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这句话如同最终判决，斩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联系。柳云舒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站立不稳。阿史那·苍及时扶住了她，温暖的手掌给予她支撑的力量。
柳云夕的目光落在这一细节上，嫉妒更甚：“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温存吧，姐姐。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冷笑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迅速接近，接应她离去。
临行前，柳云夕最后看了一眼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柳云澈，意味深长地说：“记住，澈儿，她选择了外人，而不是我们。”
这句话如同毒刺，精准地扎入柳云澈混乱的心绪。他茫然地看着远去的二姐，又看向身边的大姐，眼中再次浮现困惑与痛苦。
“不，不是这样的...”柳云舒想要解释，但柳云夕己经策马远去，只留下一片扬尘。
阿史那·苍紧紧抱住妻子：“让她走，我们会保护好云澈的。”
返程的路上，气氛凝重。柳云澈大多数时间沉默不语，偶尔看向柳云舒的眼神复杂难辨。显然，柳云夕临走前的话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柳云舒试图与他交谈，但每次刚提起话头，就被他刻意回避。这种疏远比首接的指责更令人心痛。
阿史那·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可汗，面对小舅子的心理问题却束手无策。他试着找柳云澈聊天，结果场面更加尴尬。
“呃...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阿史那·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努力挤出这么一句。
柳云澈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擦拭手中的剑。
柳云舒远远看着这一幕，既感动又好笑。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丈夫的手：“谢谢，但还是让我来吧。”
阿史那·苍如释重负，又有些不放心：“有事就叫我和阿史那·雷，我们就在不远处。”
柳云舒点点头，等丈夫离开后，在弟弟身边坐下：“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你不开心，我都会带你去御花园的桃树下，给你讲那些民间听来的故事。”
浩瀚宇宙的星辰大海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柳云澈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应。
“有一次你被太傅责罚，哭得可伤心了。我偷偷带你出宫，去看市集上的杂耍，还买了糖人。”柳云舒继续说着，声音轻柔，“回宫后我们都被母后罚跪祠堂，但你说那是你最快活的一天。”
柳云澈的手指微微颤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不代表遗忘。”柳云舒注视着他，“云夕告诉你我选择了外人，但事实是，我从未放弃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你们的下落。”
“那你为何不回来找我们？”柳云澈突然转头，眼中有着压抑的怒火，“你知道我和云夕过着怎样的生活吗？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吗？”
柳云舒心痛如绞：“我尝试过，但父皇派人严密监视，我根本无法离开北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和黑莲社的交易的一部分——用我的自由，换取他们对你们的‘培养’。”
柳云澈愣住了，显然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我也是最近才查明的真相。”柳云舒继续说，“母后的死，我们三人的分离，都是精心设计的阴谋。云夕被黑莲社灌输仇恨，你被药物控制，而我被作为人质牵制各方。我们姐妹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这番话如同重锤击碎了柳云澈心中的冰层。他的眼神开始动摇，那些被强行植入的记忆与真实的情感激烈交锋。
“我不...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他抱住头，痛苦万分。
柳云舒轻轻搂住弟弟颤抖的肩膀：“相信你的心，澈儿。无论别人说什么，你我的心从未背叛过彼此。”
就在这时，柳云舒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打断了谈话。
阿史那·苍立刻冲过来，紧张得手足无措：“怎么了？受伤了吗？军医！快叫军医！”
柳云舒摆摆手：“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
但经验丰富的老军医把脉后，脸上却露出笑容：“恭喜可汗，贺喜可汗！王妃这是有喜了！”
这个消息如同阳光穿透乌云，瞬间驱散了方才的阴霾。阿史那·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欣喜若狂地抱起妻子转圈，完全忘记了场合。
“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贺喜，欢声雷动。只有柳云澈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当晚在营地，阿史那·苍对柳云舒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却也闹出不少笑话。
“这个枕头舒服吗？要不要再加三个？”他紧张地问，己经在柳云舒身后塞了五个枕头。
“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柳云舒无奈地说。
“那喝点羊奶？不不不，还是喝马奶吧？或者奶茶？听说酸梅汤对孕妇好，我这就让人去找酸梅...”阿史那·苍语无伦次，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决断力。
柳云舒忍不住笑了：“冷静点，我只是怀孕，不是生病。”
但阿史那·苍完全听不进去，甚至连柳云舒起身走几步都要紧张地搀扶，结果不小心被地毯绊倒，差点带着妻子一起摔倒。幸好柳云澈及时扶住了两人。
尴尬的沉默中，柳云澈轻轻说了一句：“小心点。”
这是多日来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姐姐，柳云舒的眼眶顿时了：“谢谢，澈儿。”
阿史那·苍摸摸鼻子，自嘲道：“看来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得先学会走路才行。”
三人相视而笑，隔阂似乎在这一刻消融了些许。
然而，喜悦之余，柳云舒没有忽略一些部下异样的眼神。当阿史那·苍宣布这个好消息时，并非所有人都由衷高兴。
夜深人静时，柳云舒靠在丈夫怀中，轻声问：“苍，我们的孩子...将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
阿史那·苍沉默片刻，诚实以告：“草原上从未有过汉人血统的可汗。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守护你们母子。”
柳云舒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我们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这一点。无论是男是女，我们的孩子都应该有平等的机会。而且，继承人不应只由血统决定，而应当由能力和品德来选择。”
阿史那·苍惊讶地看着妻子，这个想法在草原上可谓惊世骇俗。但看着柳云舒坚定的眼神，他慢慢露出微笑：“这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斗争。”
“我知道。”柳云舒轻抚尚未隆起的小腹，“但为了孩子的未来，我愿意挑战整个世界。”
帐外，无意中听到这番对话的柳云澈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默默转身离开，心中某个地方悄然松动。
遥远的西域，柳云夕站在高塔上，望着北滦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莲花状的玉佩，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怀孕了吗，亲爱的姐姐？”她轻声自语，“真是太好了...又一个筹码到手了。”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如同黑暗中舞动的毒蛇。游戏的棋盘己经重新布局，而这一次，赌注更加残酷无情。
姐妹的反目，注定将掀起改变整个草原和中原的风暴。
(http://www.220book.com/book/62F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