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牵着语桐的小手走出单元门，清晨的阳光暖融融照在脸上。语桐蹦蹦跳跳地踩着自己的影子，嘴里哼着走调的儿歌。
“爸爸，我今天要把画送给王老师看！”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张建军笑着揉揉她的头发：“王老师一定会夸桐桐画得好。”
去幼儿园的路很短，语桐却总能发现新鲜事。一会儿指着路边的野花，一会儿追着蝴蝶跑。张建军耐心地跟着，时不时提醒她看路。
快到幼儿园门口时，语桐突然扯扯他的衣角：“爸爸，我晚上要把画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她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那张全家福，三个笑得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着手。
张建军感觉心口一暖。他蹲下身仔细端详画作：“这是爸爸见过最棒的礼物。”语桐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看着女儿蹦蹦跳跳跑进幼儿园的背影，他站在原地许久。首到老师牵着语桐的小手消失在教学楼里，他才转身离开。
回家路上，他特意绕道去了城西那家甜品店。玻璃橱窗里摆着各色精致的蛋糕，但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芒果慕斯蛋糕。李红梅最爱吃的口味。
“要写什么字吗？”店员笑着问。张建军犹豫了一下：“请写'五周年快乐'。”说完又补充道，“芒果可以多放一点吗？我太太喜欢。”
提着蛋糕盒走出店门时，他心情轻快了几分。也许晚上红梅能早点回来，他们还能一起吹蜡烛。语桐一定会开心得跳起来。
回到空荡荡的家，餐桌上的咖啡杯还保持着李红梅离开时的样子。他仔细收拾了餐具，开始打扫房间。吸尘器的嗡嗡声在客厅里回荡。
打扫到书房时，吸尘器突然卡住了。他弯腰查看，发现是吸到了几页散落的设计稿。这些稿纸从书架最底层掉了出来，上面还蒙着一层薄灰。
他轻轻掸去灰尘，线条流畅的服装设计图渐渐清晰。这些都是他大学时期和刚毕业时的作品，曾经被他视若珍宝。
翻着翻着，一本相册从稿纸中滑落。封面上还贴着心形贴纸，是李红梅当年最喜欢的那种。
他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他们的毕业合照。两个年轻人穿着学士服，在美院校门口笑得一脸灿烂。那时的李红梅眼睛里有光，紧紧挽着他的手臂。
往后翻，是他们租的第一个小单间。墙上贴满了设计图，地上堆着面料。照片里两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煮泡面，却笑得比吃了大餐还开心。
最后一张是婚礼照片。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李红梅披着洁白的婚纱。两人手握着手切蛋糕，眼神交汇时满是甜蜜。
“红梅，你放心去拼事业，家交给我。”婚礼上他许下的承诺言犹在耳。李红梅当时哭得妆都花了，靠在他肩上小声说：“等事业稳定了，我就多陪陪你和孩子。”
相册啪地合上。张建军深吸一口气，把散落的设计稿一张张抚平。这些图纸曾经承载着他的梦想，如今却蒙尘多年。
他把相册和设计稿仔细收进书架最上层，像是要封存什么。转身时看见桌上那个芒果慕斯蛋糕，透明的盒子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她也是为了这个家。”他轻声自语，像是要说服自己。最近李红梅加班越来越频繁，手机总是静音，有时候深夜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
但他很快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开。红梅这么拼都是为了他们这个家，他不能胡思乱想。
手机突然响起，是李红梅发来的消息：“晚上别等我了，你们先吃。”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久，首到屏幕暗下去。
窗外阳光正好，蛋糕上的“五周年快乐”几个字在透明盒子里闪闪发光。他轻轻抚过冰凉的盒子表面，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规律地响着，胡萝卜被切成整齐的薄片。他切得很专注，仿佛这样就能忽略心里那一丝隐隐的不安。
语桐最喜欢吃他做的胡萝卜炒肉丝，红梅虽然经常加班，但也会尽量赶回来吃他做的饭。这样想着，手里的刀又快了几分。
饭菜的香味渐渐飘满整个厨房，他把每道菜都用盘子扣好保温。抬头看钟，才下午西点。离语桐放学还有一个小时，离红平常下班还有三个小时。
他走到客厅，目光又一次落在那个蛋糕盒上。透明盖子上己经结了一层细小的水珠，顺着“五周年快乐”的字样缓缓滑落。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来电显示是“红梅”，他连忙接起来，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请问是李红梅女士的家人吗？她把文件落在公司了......”
挂掉电话后，他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神。墙上的钟滴答走着，阳光慢慢从地板爬到墙面上。
他想起早上红梅接的那个电话，想起她匆匆离开时的背影，想起最近几个月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厨房里的保温灯还亮着，饭菜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来。他走到书房门口，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书架最上层。
那里藏着他们最美好的年华，也藏着他不敢细想的疑问。
窗外传来孩子们放学的喧闹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拿起钥匙准备去接语桐。蛋糕上的水珠还在缓缓滑落，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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