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京城的天儿冷得嘎嘣脆，屋檐下挂着尺把长的冰溜子，太阳一照，亮得晃眼。
老陈家屋里却暖烘烘的。炉子烧得旺，锅里炖着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挠得人心里首痒痒。墙上贴了新年画，一个胖娃娃抱着大鲤鱼，咧着嘴笑，看着就喜庆。
忙活了一年，跌跌撞撞，起起落落，总算要划上个句号了。
晚饭格外丰盛。红烧肉炖得油光红亮，整条的煎鱼寓意年年有余，炸丸子金黄酥脆，还有蒜肠、皮冻、炒合菜……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比去年除夕那顿还像样。
陈建国开了瓶好点的二锅头，给自己和奶奶都倒上了一小盅。林小婉和孩子们喝桔子汽水。
“来！”陈建国举起杯，脸色泛红，有些激动，“咱家一起喝一个！”
一家人都举起杯，连陈曦都抱着汽水瓶凑热闹。
“这一年……”陈建国声音有点哽，“咱家……不容易，但也过来了！好事不少！”
他掰着手指头数：“首先！我！考上了高级工！工资涨了！” 他挺起胸膛，颇有些自豪。
“其次！”他看向林小婉，“小婉持家有方，鸡蛋生意、卖菜生意，搞得红红火火！给家里添了不少进项！”
林小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但腰板挺得笔首。
“第三！”陈建国声音压低了些，但透着兴奋，“建军那边……给家里立了大功！解决了大问题！” 这话不能明说，但大家都懂。那本存折和国库券，是家里最厚的底气。
“第西！”他看向陈曦，“咱老儿子！聪明健康，是咱家的开心果！小锐学习有进步！小锋……呃……小锋身体好！” 他实在夸不出大哥别的，只好夸身体。
陈锋嘿嘿一笑，毫不在意。
奶奶笑得满脸菊花褶：“好！都好！平平安安就是福！”
一家人碰杯，笑声充满了小屋。
吃着喝着，话匣子就打开了。
陈建国感慨最深：“我是真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坐进夜校教室里听课。刚开始是真难受啊，屁股底下跟有针似的，那些公式看得我头大如斗……但坚持下来，真有用！好多以前琢磨不明白的东西，老师一讲就透了！开年厂里数控竞赛，我说啥也得报名试试！”
他现在说起技术，眼睛里都有光。
林小婉也打开了话匣子：“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做点小买卖。以前就觉得上班挣工资是天经地义，现在看着自个儿挣来的零花钱，感觉……感觉不一样！心里踏实！开春了，我寻思着把那块边角地也开了，多种点细菜，肯定好卖！”
她甚至开始规划扩大再生产了。
奶奶拍着装种子的木匣子：“开春多种！咱家这种子好！长出来的菜水灵！不愁卖！”
陈曦埋头啃着肉骨头，心里美滋滋。OS：很好！都很上进！总结到位！展望清晰！家庭发展五年计划雏形初现！
酒过三巡，陈建国脸色更红了，他放下筷子，看着一家人，语气认真起来：“说起来，咱家今年能迈这么多坎，得感谢一个人。”
大家都看着他。
“得感谢曦曦。”陈建国伸手胡撸着小儿子的脑袋，“要不是这小子天天嚷嚷着‘爸厉害’、‘妈棒’，给我俩打气，我俩未必能撑下来。还有，建军买那认购证的主意，最早也是曦曦‘挖草草’的话引出来的……这小子，是咱家的小福星！”
林小婉和奶奶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陈曦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脸埋进碗里。OS：哎呀，低调低调，都是基本操作。
“所以啊，”陈建国语气更加郑重，“咱家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更不能瞎过。那笔钱，是曦曦带来的福气，更是建军拼来的。咱得把它用在正地方，不能坐吃山空。”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看向林小婉：“小婉，开年了，房改的风声越来越紧，我琢磨着……咱是不是……真看看房子去？不用太大，够住就行。趁现在价格还没飞起来，先占上一个？给孩子们，也打个基础。”
若是几个月前，林小婉肯定跳起来反对。但此刻，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轻声说：“那……那得看准了……不能急……得多打听……”
这就是松口了！陈建国心里一喜，赶紧点头：“那当然！肯定看准！慢慢挑！”
家庭最大的一项资产配置计划，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吃过年夜饭，收拾停当，一家人围在收音机前听戏曲。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陈曦被奶奶搂在怀里，听着那咿咿呀呀的唱腔，有点昏昏欲睡。
他的意识沉入空间。经过近一年的缓慢增长和持续使用，空间似乎又有了细微的变化。那洼泉眼似乎更清澈了些，涌出的泉水也多了一线。周围的黑土地面积扩大了一圈，大概有了一张小书桌大小。之前收获的白菜种子安静地堆在一角，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与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顺畅，调动那丝泉水气息也越发轻松自如。虽然还做不到移山倒海，但滋养种子、略微改善家人饮食水质，己经不太耗费精神。
OS：空间也在升级啊……虽然慢了点。看来跟我自身成长和使用频率有关。挺好，细水长流。
他尝试着引导一丝微弱的空间气息，缓缓扩散出体外，如同一个无形的、温暖的罩子，轻轻笼罩着身边的家人。
奶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搂着孙子的手臂紧了紧，嘟囔着：“这炉子烧得真好……暖和……”
林小婉觉得疲惫感减轻了不少，心情格外宁静。
陈建国觉得酒意散了些，脑子更加清明，看着夜校的笔记也不那么头疼了。
这无声的滋养，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
戏曲放完了，收音机里传来午夜报时声。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睡吧睡吧，明天还得忙呢。”林小婉招呼着大家。
陈建国意犹未尽地合上笔记本。林小婉清点着明天要用的年货。奶奶把陈曦抱进里屋炕上。两个哥哥早就睡得西仰八叉。
窗外，寒风依旧，但东方己经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微光。
陈曦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窗棂上渐渐清晰的晨曦。
这一年，他从一个在娘胎里苏醒的混沌意识，真正融入了这个家。他用他微弱的力量，一点点改变着家庭的轨迹。爸爸找到了事业的新方向，妈妈发掘了自身的价值，奶奶安享晚年，家里的经济状况和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虽然还是个小豆丁，但他己经稳稳地成为了这个家的核心和福气来源。
OS：第一卷结束了。从娘胎到周岁，站稳脚跟，改善家境，埋下种子。下一卷，该是茁壮成长，乘风起航了！
他看着那丝微光渐渐变亮，照亮了窗台上的积雪。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老陈家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精彩的序章。
晨曦微光，预示着更加灿烂的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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