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江南机械厂，天还没亮，林晚秋就拎着帆布工具包站在厂区门口，包里装着《C6140 车床高级操作手册》、微型连接器样品，还有一叠厚厚的加工数据报表 —— 今天她要跟厂长坐绿皮火车去上海，参加全国工业装备展会，考察数控车床。
“晚秋，别紧张，到了展会咱们多看多问，实在不行就找国产厂家，性价比高还方便售后。” 厂长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里面装着厂里的预算表，“这次预算有限，最多能拿 15 万，咱们得选一台能加工手机小零件，还能兼容现有模具的车床。”
林晚秋点点头，指尖着包里的连接器样品 —— 这是她特意挑的精度最高的一个，针脚间距 0.50mm，镀金层均匀，想拿给厂家看看，证明她们能驾驭精密数控设备。绿皮火车 “哐当哐当” 地驶出站台，窗外的稻田飞速后退，林晚秋趴在小桌板上，翻着手册里 “数控车床适配” 的笔记，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数控技术。
经过十西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上海。展会在工业展览馆举办，门口挂着 “迎接入世?工业升级” 的红色横幅，里面挤满了国内外的设备厂商，巨大的数控车床摆在展台中央，屏幕上闪烁着蓝色的操作界面，看得人眼花缭乱。
“您好，请问是江南机械厂吗？我们是德国某品牌的代理商，这台数控车床精度能到 IT4 级，就是价格有点高，28 万一台。” 外资展台的销售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宣传册，眼神却带着点轻视，“你们之前做的是机床零件吧？这种精密设备，可能需要先培训半年才能上手。”
厂长皱了皱眉 ——28 万远超预算，而且销售的语气让人不舒服。林晚秋却没退缩，拿出包里的连接器样品，放在展台上：“您好，我们最近刚完成 5000 个手机微型连接器的订单，针脚间距 0.5mm，公差 ±0.01mm，用的是手工磨制的 0.3mm 细刀加工的。您这台设备要是能稳定达到这个精度，还能兼容我们现有的折弯模具，我们可以考虑，但 28 万超出了我们的预算。”
销售拿起样品，用放大镜看了看，眼神里的轻视少了点，却还是说：“手工加工能达到这个精度确实不错，但数控设备不一样，你们女工操作起来可能还是有点难度，而且国产设备精度不够，你们要是买回去，加工出来的零件可能不合格。”
“您这话不对。” 林晚秋指着设备操作面板上的一个参数，“您看，这台设备的‘进给倍率’默认是 100%，但加工我们这种小零件，需要调到 50% 才能减少振动，不然针脚容易断。还有，你们的夹具没做防滑处理，黄铜坯料容易打滑，这些细节不改进，就算精度再高，实际加工也会出问题。”
这话一出，周围的参展商都围了过来，一个国产设备厂商的工程师忍不住点头：“小姑娘说得对！小零件加工最讲究这些细节，我们厂的数控车床专门做了小零件夹具，还优化了进给参数，价格只要 12 万，精度能到 IT5 级，跟你们的需求刚好匹配！”
外资销售的脸一下红了，尴尬地收起宣传册：“抱歉，是我没考虑到你们的实际需求，要是你们预算有限，我们可以申请 10% 的折扣……”
“不用了，谢谢。” 林晚秋笑着转向国产厂商，“咱们去您的展台看看吧，我想了解下设备的模具适配性。”
国产展台的工程师叫老陈，特别热情，拉着林晚秋介绍设备：“这台 CK6136 数控车床，主轴转速能到 6000 转 / 分钟，还能装你们现有的细刀，我给你们算笔账，12 万的设备，加工连接器的效率比手工快 3 倍，半年就能回本！而且我们还能送 3 个操作培训名额，包教包会！”
林晚秋拿出老手册，翻到 “模具适配尺寸表”：“陈师傅，您看我们这个折弯模具的尺寸，能装在这台设备上吗？还有，镀金后的零件会不会影响夹持精度？”
老陈接过手册，仔细看了看，又用卡尺量了量模具样品：“没问题！我们的夹具能调尺寸，镀金层薄，不影响精度。对了，我们最近在跟上海一家手机厂商合作，他们需要大量的电路板支架，要是你们买了设备，我可以帮你们牵线，争取订单！”
“真的吗？” 林晚秋激动地说 —— 这不仅解决了设备问题，还能拿到新订单，简首是意外之喜！厂长也赶紧跟老陈敲定细节，签了设备采购合同，还争取到了额外的 2 个培训名额，让张岚和小李也能去学。
考察的这几天，林晚秋没闲着，白天泡在展会看设备、记参数，晚上就给厂里打电话。张岚在电话里说：“晚秋，你放心，最后一批连接器的镀金没问题，李姐请了老电镀师傅来盯着，刘嫂每天抽检 200 个，合格率 100%，客户己经派车来接货了！”
“太好了！” 林晚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这边设备订好了，还争取到了上海手机厂商的订单意向，等我回去咱们就开始准备新车间的布局！”
五天后，林晚秋和厂长带着设备合同、培训协议，还有上海厂商的样品回到了厂里。刚到车间，就看到姐妹们围着一辆货车，正在卸合格的连接器箱子 —— 客户的代表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新的订单：“你们的零件质量太好了，我们老板说，以后每个月都要 5000 个连接器，还想让你们试试加工手机的摄像头支架！”
“没问题！我们马上要引进数控车床，加工摄像头支架肯定没问题！” 林晚秋拿出上海厂商的样品，递给姐妹们，“你们看，这是摄像头支架的样品，比连接器复杂点，但有了数控设备，咱们肯定能做好！”
张岚接过样品，眼睛都亮了：“晚秋，你真厉害！不仅买到了数控设备，还拿到了新订单！我们跟你去上海培训的时候，一定好好学，回来咱们一起开新车间！”
李姐和刘嫂也围过来，手里拿着新车间的布局草图：“我们跟厂长商量了，新车间就设在装配车间旁边，留了 4 台数控车床的位置，还隔了个镀金区，以后加工、镀金一条龙，效率更高！”
十月初，数控车床终于运到了厂里。林晚秋和老陈师傅一起，带着张岚、小李调试设备 —— 蓝色的操作界面亮起，主轴 “嗡嗡” 转动，细刀精准地在黄铜坯料上切削，不到 5 分钟，一个摄像头支架就加工好了，用千分尺量了量，尺寸误差只有 0.005mm，比手工加工还精准！
车间里响起一阵掌声，老周头看着数控车床，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这辈子能看到这么先进的设备，值了！以后咱们厂再也不用怕没订单了！”
林晚秋站在数控车床旁，手里拿着加工好的摄像头支架，心里满是成就感。从重生回 1998 年的流水线，到现在即将拥有自己的数控车间；从被赵组长刁难的女工，到带领姐妹闯市场的技术主管，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入世的钟声越来越近，通讯行业的浪潮正在涌起，而她和姐妹们，己经准备好了 —— 她们要在这片浪潮中，驾驶着数控车床，加工出最精密的零件，闯出一片属于女性技工的广阔天地！
夕阳透过车间的窗户，照在数控车床的屏幕上，映出 “江南机械厂通讯零件车间” 的字样，也映出一群笑容灿烂的女性，她们的梦想，正随着转动的主轴，飞向更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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