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
那不是一件衣服。
那是为他赵峰，量身定做的寿衣。
一旦穿上，就再也脱不下来了。
佐藤健司脸上的笑容，在赵峰的瞳孔里，扭曲成了一张催命的符咒。
两个高大的卫兵，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逼近的声响。
一步，两步。
死亡的脚步声。
赵峰的大脑，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限。
反抗？
门口两个卫兵，佐藤健司腰里别着枪。
自己赤手空拳，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打成筛子，然后拖进去，成为那三个“实验材料”之后的第西个。
不能硬来。
佐藤这种变态，最享受的，就是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丑态。
他想看自己崩溃。
那好，老子就崩溃给你看！
“不……”
赵峰的嘴唇开始哆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身体猛地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
“不！我……我不行！”
他双手撑地，拼命地向后缩，动作狼狈得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耗子。
“佐藤科长！我……我只是个文人！我……我晕血！”
卫兵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向佐藤健司，等待命令。
佐藤健司没有立刻下令。
他饶有兴致地，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赵峰的表演。
欣赏着这个刚才还巧舌如簧的“聪明人”，此刻屁滚尿流的模样。
这让他感到一种智力上的优越和掌控一切的。
赵峰的表演，更加卖力了。
他涕泗横流，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的手……我的手是拿笔的！不是拿刀的！”
“我……我会弄脏您的实验室的！我会玷污……玷污您这神圣而伟大的事业！”
他一边喊，一边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每一秒，都是煎熬。
每一秒，都是在赌命。
赌老K的B计划，能在他被拖进那间地狱之前，准时发动！
（在赵峰身后，玻璃的另一侧，一个日本军医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了一个活人的腹腔，
掏出了一段还在蠕动的肠子，用手术剪剪断，放进了旁边的托盘里。）
佐藤健司终于看够了。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赵记者，不必如此。”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温文尔雅。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们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净化。净化劣等的基因，净化不洁的思想。”
他对着卫兵，微微抬了一下下巴。
“现在，我们将净化你的恐惧。”
“把他架起来。”
“让他近一点，好好看，好好学。”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
一只冰冷的、戴着白手套的手，抓向了赵峰的肩膀。
完了。
赵峰的心，沉到了谷底。
老K，你他妈的人呢？
就在卫兵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衣领的瞬间。
“砰！”
一声枪响。
清脆、干练、突兀。
声音不是来自基地内部，而是来自遥远的外围！
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进了这栋死寂建筑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佐藤健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卫兵的动作，也停滞了。
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
“呜——呜——呜——！”
响彻天际的、最高级别的遇袭警报，像一把尖刀，撕裂了整个平房基地的天空！
（在基地的另一处，专门用来进行冻伤实验的露天牢房里，几个被捆绑的囚犯被暴露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
卫兵们正用水管往他们身上浇水，加速他们身体的坏死。
警报响起时，卫兵们只是骂了一声，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来了！
赵峰在地的身体里，瞬间涌起一股狂暴的力量！
佐藤健司的脸，第一次，彻底变了。
那张儒雅的面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撕得粉碎。
愤怒与暴戾，从他那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喷薄而出。
“八嘎！”
他怒吼一声，再也顾不上赵峰这条“杂鱼”，一个箭步冲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试图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卫兵也懵了，下意识地转身，望向自己的长官，等待命令。
整个基地，在警报声中，彻底乱了套。
外面传来了更多的枪声，还有士兵们混乱的奔跑声和日语的叫骂声。
（警报声中，焚尸炉的操作员只是机械地将一具刚刚解剖完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扔进炉膛，
熊熊的烈火吞噬了一切罪证，浓烈的黑烟从烟囱里冒出，为混乱的天空又添上了一笔阴霾。）
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现在！
赵峰像一头潜伏到极致的猎豹，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没有选择逃跑。
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卫兵的后腰！
那个卫兵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了另一个卫兵。
两个人，撞成了一团。
赵峰看都没看结果，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向着那扇隔绝生死的铁门，狂奔！
他的肺，像要炸开一样。
他的心脏，擂鼓般狂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跑过一扇扇禁闭的铁门，门后那些若有若无的呻吟，此刻都成了他逃命的背景音。
他跑过了那间“第一观察室”。
透过那块巨大的玻璃，他看到里面的几个军医，也被外面的警报声惊动了。
但他们，没有停下手中的屠刀。
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人，己经彻底没了声息。
（一个军医正拿着记录板，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死亡时间、尸斑出现速度等数据，
仿佛那不是一条生命，只是一组冰冷的代码。
警报于他，不过是略显嘈杂的噪音。）
佐藤健司听到身后的动静，猛地回头。
他只看到一个踉跄的背影，正在疯狂地逃离。
那个前一秒还瘫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文人”，此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羞辱！
愚弄！
这个支那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那篇报道是！
那顿午餐是！
刚才的恐惧也是！
一股被低等生物戏耍了的、滔天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佐藤健司的理智。
他拔出了腰间的南部十西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赵峰的后心。
“抓住他！”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变得尖利而扭曲，回荡在阴森的走廊里。
“他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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