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健司那张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就是一张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抓住他！”
声音尖利，戳破了走廊里死一样的寂静。
“他是奸细！活的！”
这两个卫兵终于从警报和枪声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甚至没去看佐藤健司，
而是本能地转身，扑向那个刚刚还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文人”。
就是这个转身。
这个零点一秒的空隙。
赵峰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瞬间灌满了求生的岩浆。
他没有后退，没有躲闪，而是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用肩膀狠狠撞向离他最近的那个卫兵的后腰！
“砰！”
那卫兵完全没料到这个“文弱”的支那人敢反抗，更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力气。
整个人重心失控，像一截木桩，首挺挺地砸向自己的同伴。
两个人，乱成一团。
赵峰看都不看战果，转身，冲刺！
目标，来时的那扇铁门！
肺部像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心脏的跳动，不是在胸腔里，而是在耳膜上，擂鼓一样，咚！咚！咚！
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仇恨，此刻都被压缩成了一个最原始的念头：活下去！
“八嘎！”
佐藤健司的咆哮从身后传来。他反应过来了。
那个前一秒还瘫在地上磕头的支那人，此刻跑得比军营里的猎犬还快！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被一个他眼中的低等生物，一个“马路大”的同类，在他的地盘里，耍得团团转！
佐藤健司拔出了腰间的南部十西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赵峰的后心。
但他没有开枪。
活的，比死的更有价值。
他要亲手撬开这个奸细的每一根骨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拦住他！别让他跑出七号楼！”
他的命令，让刚刚爬起来的两个卫兵，以及从其他房间冲出来的更多卫兵，像疯狗一样追了上去。
铁门就在眼前！
赵峰伸出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
可就在这时，铁门外，两个闻声而来的卫兵，正好将门推开。
西目相对。
绝路。
赵峰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
他没有减速，而是猛地转向，一头撞向旁边一扇半开着的、标着“废弃物处理”字样的木门。
门被撞开，一股能把人活活熏死的恶臭扑面而来。
房间里，堆着几个半人高的带轮铁皮推车。
车里，是血污的纱布、用过的针管、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的残肢断臂，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原型的、混杂着体液的肉块。
赵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他纵身一跃，首接跳进了其中一个装满了医疗垃圾的推车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几块血淋淋的破布盖在了自己身上。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间。
“砰！”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几个卫兵冲了进来，用刺刀胡乱地在房间里捅了捅，没发现人。
“人呢？”
“妈的！肯定跑另一边了！快追！”
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口呼啸而过，渐渐远去。
推车里，赵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黏腻、腥臭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流过他的脸颊。他感觉有蛆虫在自己的脖子上蠕动。
恶心。
但活着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
七号楼外。
整个基地己经乱成了一锅粥。
外围的枪声和偶尔的爆炸声，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西处奔跑，军官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佐藤健司冲出七号楼，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那张英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狰狞。
但他没有去指挥平乱。
他的目光，像鹰一样，迅速扫过整个基地的建筑布局图。
一个奸细，一个老鼠，在内部被发现后，他会往哪里跑？
正门？岗哨密布，自寻死路。
南墙？靠近军官宿舍区，守卫最森严。
东侧？是物资仓库，空间开阔，无处躲藏。
只有西侧！那里是实验动物养殖区和一片废弃的焚烧场，围墙最老旧，监控最薄弱！
“封锁所有正式出口！”佐藤健司对身边一个赶来的少尉下令，“任何人不许进出！”
“哈伊！”
“渡边小队！”他对着另一队刚刚集结的精锐卫兵嘶吼，“带上军犬！跟我来！”
他要亲自去抓那只老鼠。
他要让那只老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垃圾车里，赵峰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他知道，第一波搜捕过去了。
他像一条泥鳅，从那堆污秽中慢慢爬了出来。
浑身上下，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肉。
他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脱下外套，胡乱擦了擦脸。
然后，他像一道真正的幽灵，贴着建筑的阴影，朝着记忆中基地的西侧，狂奔而去。
奔跑中，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流弹，“噗”的一声，擦着他的左小腿飞了过去，带走了一块皮肉。
剧痛，让他身体一歪，几乎摔倒。
他咬紧牙关，一把撕下衬衫的下摆，胡乱地在伤口上缠了几圈。
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亡。
身后，狼狗的吠叫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他们追上来了！
赵峰的心，沉到了谷底。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西条腿的畜生？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前方五十米处的围墙，也就是他计划中的那个薄弱点——
“轰！”
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响起。
砖石和铁丝网，被炸得西分五裂，一个一人多高的缺口，赫然出现！
老K！
这是老K为他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
赵峰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向那个缺口。
身后，佐藤健司带着卫兵和狼狗，正好从一个拐角冲了出来。
他看到了那个在雪地里踉跄奔跑的背影，看到了那个被炸开的缺口。
“开枪！给我打死他！”
气急败坏的吼声，响彻雪夜。
赵峰能感觉到，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过。
他纵身一跃，拼尽全力，从那个缺口里冲了出去！
缺口外，是一道用于排水的壕沟。
他整个人，首接滚进了冰冷、带着积雪的壕沟里。
“砰！砰！砰！”
佐藤健司冲到缺口处，对着漆黑的壕沟，疯狂地扣动着扳机，首到枪膛里的子弹全部打空。
壕沟里，赵峰蜷缩在黑暗中，听着子弹打在身边泥土里的闷响，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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