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在地下室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
子弹没入乞丐的太阳穴，鲜血瞬间喷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乞丐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重重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厉书昀的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手腕上牙印有点渗血，脸上溅到的血珠像滚烫的烙铁，让她浑身发冷。
“主子叫我看着您，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您要抗命？”
阿七还在不依不饶，语气里满是不解和不满。
“这女人连枪都不敢开，一看就有鬼！留着就是祸根，迟早会毁了我们！”
林弃没理会阿七的劝说，只是盯着厉书昀脸上的血珠，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压抑什么。
“这些事，我会如实禀报上头主子。”
阿七见林弃不听，语气硬了起来，所谓的“上头主子”，就是林弃名义上的父亲。
也是这个地下毒品王国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人的一句话，能决定这里任何人的生死，包括林弃。
林弃的手指猛地攥紧：
“但也请你记住，这里是‘弃’的地盘，不是‘坤’的。你越界了。”
阿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厉书昀一眼：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不沾毒。林先生，您迟早会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而去，楼梯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地下室里只剩林弃和厉书昀，还有地上渐渐冷却的尸体。
“要是……要是阿七真的禀报了‘主子’，该怎么办？”
厉书昀故意装出慌乱的样子，眼底却藏着试探。
林弃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注射器，又从铁箱里取出一支透明液体，针头刺破橡胶塞时发出轻微的“噗”声。
他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转身走向厉书昀时，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攥住厉书昀的手臂，不管她的挣扎，将针头狠狠扎进她的静脉。
透明液体被迅速推注进去，厉书昀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全身。
紧接着是熟悉的麻痹感和当年被强行注射毒品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软得站不住，只能任由林弃将她拖进角落的铁笼。
铁门“哐当”一声锁死，林弃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在这里，好好‘适应’。”
铁笼的锈迹蹭得厉书昀皮肤发疼，毒品的效力在体内疯狂蔓延，她的意识像在漩涡里打转。
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痛苦的记忆——冰冷的铁床，刺眼的灯光，还有耳边不断响起的嘶吼……
她蜷缩在铁笼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她真的好想好想——厉驰砚。
楼上的客厅里，林弃喝得比平时多。
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酒精放大了他眼底常年积聚的阴鸷和不安。
他盯着空了的酒杯，忽然想起厉书昀说“怕你孤独”时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起身，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推开地下室的铁门，一把拽开铁笼的锁，攥住厉书昀的手腕。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涣散，却还在强撑着没完全失去意识。
“书昀，”
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酒气，指尖冰凉得吓人。
“对不起”
“你说……人是不是一旦沾了脏东西，就永远洗不干净了？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厉书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巨大的空洞和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向她袒露软弱，是获取终极信任的绝佳机会。
她没有抽回手，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指尖的温度试图暖热他的冰凉。
她强迫自己聚焦目光，平静地看进他混乱的眼底：“脏的是路，不是人。”
她的声音低沉而具有蛊惑力，像深夜里的蛇，悄悄钻进他的心里，
“至于噩梦……习惯了就好。或者，让自己强大到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害怕。”
手抚摸着他残缺的耳朵，语气带着安抚，却精准地戳中了林弃的软肋：
“如果害怕，就把让你做噩梦的东西，都毁掉。”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厉书昀。”他喃喃道，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夜色。
有警惕，有怀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但也只有你，好像能懂。”
他没有杀她。
至少现在没有。
没再多说一个字，林弃转身走出地下室，铁门“哐当”一声关上。
不知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厉书昀是被刺骨的寒风冻醒的。
睁眼时，眼前不再是潮湿的地下室，而是颠簸的皮卡车车厢。
车窗外是连绵的青山，土路上满是碎石，车轮碾过石子的“咯噔”声震得人骨头发疼。
远处隐约能看见炊烟袅袅的村落轮廓，矮房错落在田埂边。
几个穿着打补丁棉袄的村民扛着锄头在周边晃悠。
狗吠声顺着风飘过来，竟有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林先生说，让您在村头老槐树下等着，会有人来接您。”
开车的是个面生的保镖，脸上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
语气冷淡得像结了冰：
“别乱跑，这村子看着太平，藏着我们的人，也藏着‘外人’。”
她走到老槐树下。
村里的妇人端着饭碗坐在门槛上，眼神往她这边瞟。
妇人走到她面前眼神里闪过一丝焦急和恐惧：
“姑娘！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快走吧！明天天亮前，村东头老槐树底下，我儿子的货车，可以带你出城。”
厉书昀没有理会。
任何一个长期居住于此的人，都绝无可能是完全干净的。
答应她，跟着她走？只怕根本到不了村东头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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