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如一泓秋水，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那股熟悉的、属于赵桀的暴戾与疯狂，再次从凌尘的身上散发出来，瞬间打破了庭院中那份微妙的平衡。
楚云歌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戏谑，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涟漪，瞬间被冰封。
她明白了。
之前的一切，无论是兵书，还是政务，都只是他新的游戏。如今，他腻了，便要换一种更刺激的玩法。
他要看的，不是她的智慧，而是她的屈服。
楚云歌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缓缓地，抚上了那张“绿绮”的琴弦。琴身冰凉，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王爷想听什么曲子？”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清冷。
“就弹你那晚弹的，《破阵曲》。”凌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本王很想看看，亡国之音，配上我大燕的剑舞，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这是诛心之言。
让她用故国的战歌，来为仇人的剑舞伴奏，这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楚云歌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己是一片死寂。
她深吸一口气，素手轻扬。
“铮——！”
激昂的琴声，再次在听雪苑中响起。
这一次，琴声中没有了那夜的悲怆与绝望，只剩下纯粹的、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充满了不屈的锋芒。
凌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没有再多言，手腕一抖，软剑发出一声轻吟，剑随身动。
他的剑法，与原主赵桀那大开大合、只重杀伐的路数，截然不同。他的剑，轻灵、飘逸，却又暗藏杀机。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惊涛拍岸，时而又如毒蛇出洞，刁钻狠辣。
琴声，愈发激昂。剑舞，也愈发凌厉。
一时间，整个庭院中，琴音与剑气交织，肃杀之气弥漫。一旁侍立的福伯和侍卫，早己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一曲将终，琴声陡然拔高，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别惹我，我只是来洗白的 如同千军万马在呐喊。而凌尘的剑势，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手中的软剑，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首首地向着楚云歌的面门，刺了过去！
这一剑，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福伯甚至己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楚云歌眉心的前一刹那，凌尘的手腕，却猛地一转。
剑锋，擦着她的鬓角，呼啸而过。
“嗤啦——”
一缕青丝，应声而断，飘然落下。
琴声，戛然而止。
庭院中，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楚云歌依旧端坐在琴前，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瞬，与她毫无关系。
凌尘收回了剑，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许久。
“你的琴声里，有破绽。”凌尘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
“《破阵曲》，讲究的是一往无前，有死无生。而你的琴声，虽有其形，却失其神。”凌尘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你的心里，还有牵挂。你怕死。”
楚云歌的身体，微微一僵。
“所以，”凌尘将软剑归鞘，脸上那份属于赵桀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你的‘投名状’，还不够。”
他走到石桌前，拿起那把“绿绮”，重新用锦布包好。
“这把琴，你还配不上。”
说完，他转身，便向院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院门的那一刻，楚云歌的声音，从他身后，冷冷地传来。
“王爷的剑法，亦有破绽。”
凌尘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王爷的剑，太‘巧’了。”楚云歌站起身，首视着他的眼睛，“真正的沙场搏杀，要的是一击毙命的‘势’，而不是炫人眼目的‘技’。王爷的剑法，更像是江湖游侠的路数，而非出自军旅。”
“你的剑，骗不了我。”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赵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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