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军去上班后，西合院的热闹劲儿慢慢散了，可空气里却多了股暖融融的劲儿，像是刚晒过太阳的棉被，裹着踏实的烟火气。
京茹带着建国回了后院，刚进门，建国就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妈，棒梗奶奶好凶啊，她昨天还骂棒梗哥笨，我以后不想跟棒梗哥玩了。”
京茹蹲下身，看着儿子圆溜溜的眼睛，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声说：“建国，棒梗奶奶不是坏人，她就是心里难受。你想啊，她儿子东旭叔叔走了，她没人依靠，才会发脾气的。棒梗哥多乖啊，上次你弹弓掉在沟里，还是棒梗哥帮你捞上来的，他还教你爬树摘枣呢，对不对？”
建国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对，棒梗哥还把他的糖分给我吃，是橘子味的。”
“就是啊，”京茹笑了，“棒梗奶奶就是一时糊涂，等她想通了，就不会再凶了。以后等棒梗哥家的事过去了，你还跟他一起玩，好不好？咱们还能一起去河边钓鱼呢。”
建国眼睛亮了：“好！妈，我今天能帮你择菜吗？我会择菠菜，上次你教我的，我能把黄叶子都摘下来。”
“当然能了，”京茹拉着他的手往灶房走，“咱们现在就去择菠菜，等你爸中午回来，让他给咱们做菠菜鸡蛋汤，再蒸两个馒头，好不好？”
“好！”建国高兴地蹦了起来，小跑到灶房里，搬了个小板凳坐下，等着京茹拿菠菜。
前院的秦淮茹，这时正抱着棒梗坐在屋里，把京茹给的外套拿出来，给棒梗试穿。外套是蓝色的卡其布，虽然有点旧，但洗得很干净，袖口还缝了圈新的蓝布，刚好能遮住棒梗的手腕。棒梗穿上后，转了个圈，对着屋里的小镜子看了看，笑着说：“妈，这衣服真好看，比我之前的衣服暖和。”
秦淮茹摸了摸儿子的肩膀，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把秦建军给的五块钱拿出来，小心地放进枕头底下——这钱得省着花，先给棒梗买本新的算术课本，他之前的课本都翻烂了，还得买两斤玉米面，家里的面缸快空了。
贾张氏在里屋躺着，没出来，却把外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早上做得不对，可就是拉不下脸来跟秦淮茹道歉。听见棒梗的笑声，她心里嘀咕：这外套肯定是秦建军家给的，秦建军现在出息了，厂里的领导都给面子，院里的街坊也都向着他，自己要是再跟秦淮茹闹，怕是连聋老太太都不会帮自己了。她翻了个身，摸了摸枕头底下的鸡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长这么大，除了东旭，还没人这么惦记过她呢。
中院的刘海中，这时正带着三个儿子筛煤。刘光齐和刘光福干得很认真，拿着筛子把煤块和煤渣分开，刘光天却偷偷偷懒，拿着煤铲在地上画小人。刘海中看见了，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光天！你好好干！别以为今天礼拜天就可以偷懒，等会儿筛完煤，还要把院里的柴火垛码好，不然晚上做饭没柴火！”
刘光天嘟囔着：“爸，咱为啥要筛煤啊？首接烧不就行了？煤渣也能烧啊。”
刘海中叹了口气，蹲下身跟他说：“你懂啥？煤渣多了，烧起来不旺，还费柴火。过日子就得仔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以后你娶了媳妇，也得这么过日子，知道吗？”
刘光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拿起筛子慢悠悠地筛煤。刘光齐在一旁说：“爸，刚才秦科长处理贾大妈的事，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贾大妈说蔫了。”
刘海中点点头：“秦建军这小子，不光有本事，还懂人情世故，比你爸强。以后你在厂里，多跟他学学，别总想着往上爬，先把人做好。”
三大妈这时正坐在屋里，拿着那块蓝碎花布，琢磨着给建国做肚兜。阎埠贵坐在旁边，拿着纸笔算账，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月粮票还剩五斤，能换三斤红薯干，再跟秦建军家换点白面，他家肯定有富余……”
“你别总想着跟人家换这换那的，”三大妈白了他一眼，“人家京茹刚给了咱馒头，你又想着换白面，脸皮咋这么厚？”
“这叫互相帮忙！”阎埠贵放下笔，“我给建国做肚兜，她给我点白面，这不挺好吗？再说，以后咱家解放要是想换工作，还得靠秦建军帮忙呢，现在打好关系，以后办事方便。”
三大妈没再理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着布——这块布是她攒了好久的，本来想给解放做个小褂，现在给建国做肚兜，得省着点剪，别浪费了。
聋老太太的小保姆，这时正帮老太太收拾屋子。老太太坐在藤椅上，看着窗外的槐树，突然说：“你去前院看看秦淮茹，问问她中午要不要过来吃饭，我让你炖的红烧肉应该快好了，给棒梗补补身子。”
小保姆愣了一下：“老太太，您不是说不想让别人知道您帮她吗？”
“让你去你就去，”老太太摆了摆手，“就说你看棒梗可怜，让他们过来吃饭，别说我让的。那孩子这几天也没吃好，怪可怜的。”
“哎，好，我这就去。”小保姆答应着，转身往外走。
她刚走到前院，就看见秦淮茹在灶房里忙活——锅里煮着玉米糊糊，旁边放着个小碗，里面是早上剩下的半个馒头。“秦淮茹姐，”小保姆笑着说，“我家老太太让我问问你，中午要不要过来吃饭？我炖了红烧肉，给棒梗补补身子。”
秦淮茹愣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了，谢谢你啊妹子，我中午煮了玉米糊糊，还能对付一顿，就不麻烦老太太了。”
“不麻烦，”小保姆拉着她的手，“老太太说院里都是街坊，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就带着棒梗过来吧，饭菜都快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秦淮茹看着小保姆真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谢谢你，也谢谢老太太。我跟棒梗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棒梗听见有红烧肉吃，开心地跳了起来：“妈，有红烧肉吃啦！我好久没吃红烧肉了！上次吃还是东旭叔叔发工资的时候。”
秦淮茹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慢点跳，别摔着。咱们去跟奶奶说一声，再去老太太家吃饭。”
她走到里屋门口，小声说：“妈，我带棒梗去老太太家吃饭，中午就不回来做了，您要是饿了，锅里有玉米糊糊。”
贾张氏在里屋“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她心里其实也想让棒梗吃点好的，就是拉不下脸来一起去。
中午的时候，秦建军下班回来了。刚进后院，就看见京茹在灶房里忙活，建国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根菠菜，认真地择着黄叶子，嘴里还哼着在幼儿园学的儿歌。
“爸，你回来啦！”建国看见他，立马放下菠菜，跑过来抱着他的腿，“我今天帮妈择了好多菠菜，还洗了碗呢！”
秦建军笑着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家建国真能干，晚上爸给你做你爱吃的炸小鱼，好不好？”
“好！”建国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
京茹从灶房里出来，接过秦建军的工装，帮他挂在墙上，笑着说：“你回来啦，饭马上就好，菠菜鸡蛋汤，还有昨天剩下的馒头。对了，刚才三大妈过来了，给建国送了个肚兜，说是三大爷剪的布，缝得还挺好看。她还问咱家面粉够不够，想跟咱换点红薯干。”
秦建军愣了一下，笑着说：“阎埠贵这是想跟咱家搞好关系啊。面粉咱还有，不用换，你下次见了三大妈，跟她说谢谢，就说建国穿着肚兜很合身，让她别客气。”
“知道了，”京茹点了点头，又往灶房走，“我再把汤热一下，你跟建国先坐着歇会儿。”
秦建军抱着建国坐在院里的椅子上，看着儿子兴奋地说着今天择菜的事，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西合院的日子，就是这样，有鸡飞狗跳，也有邻里温情。贾张氏虽然难缠，但也不是真的坏，只是日子过得苦，才会斤斤计较。秦淮茹是个好女人，只要挺过这段日子，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这时，傻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油纸包，走进后院：“建军！京茹！我回来啦！给你们带了点酱牛肉，昨天菜馆剩下的，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秦建军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切好的酱牛肉，油亮亮的，还冒着点热气。“你小子，又给我们带吃的，”秦建军笑着说，“下次别这么破费了，你刚跟秋叶结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啥破费啊，都是自己人！”傻柱摆摆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再说，要不是你帮我找了秋叶，我现在还光棍一个呢，这点酱牛肉算啥。对了，秋叶今天下午没课，想跟京茹一起去街上逛逛，买点布，给孩子们做件新衣服，秋天快到了，之前的衣服都小了。”
京茹从灶房里出来，听见这话，笑着说：“好啊，我正好也想给建国买块布，做件外套，他去年的外套己经小了，穿着不舒服。”
“行，你们去逛吧，”秦建军说，“钱不够跟我说，别省着，给孩子们买好点的布，穿着舒服。”
傻柱笑着说：“还是建军你大方！我跟秋叶说好了，下午两点在院门口集合，到时候让她来找京茹。”
正说着，三大妈又过来了，手里拿着个小布包：“京茹，这是给建国做的肚兜，你看看合不合身，要是大了，我再改改。”
京茹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个蓝色的小肚兜，上面还绣了个小老虎，针脚虽然不算特别整齐，但看得出来很用心。“大妈，您绣得真好看，”京茹笑着说，“谢谢您啊，建国肯定喜欢。”
建国跑过来，拿起肚兜看了看，开心地说：“谢谢三大妈，小老虎真好看！”
三大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喜欢就好，以后常来跟解放玩啊。”
送走三大妈，京茹把酱牛肉端到盘子里，又端上菠菜鸡蛋汤和馒头，一家人坐在院里吃饭。建国拿着筷子，夹了块酱牛肉，递到秦建军嘴边：“爸，你吃，这个好吃。”
秦建军心里一暖，张嘴吃了，又夹了块牛肉给京茹：“你也吃，补补身子。”
京茹笑着接过，心里甜甜的——跟秦建军结婚这么多年，他一首对自己这么好，还有个懂事的儿子，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过得踏实又温暖。
吃完饭，京茹收拾碗筷，秦建军坐在院里抽烟。傻柱还没走，跟他聊起上午的事：“建军，你上午处理贾张氏那事，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她镇住了。要是换了我，早就跟她吵起来了，到最后还得你收场。”
秦建军笑了笑：“跟她吵没用，她那人胡搅蛮缠，你越吵她越起劲。得跟她讲道理，再让她知道厉害，她才会收敛。秦淮茹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咱能帮就帮点，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傻柱点点头：“你说得对，以后我也控制点脾气，别总跟贾张氏吵。对了，秦淮茹现在在车间上班，太累了，你能不能帮她找个轻松点的活？比如仓库管理员啥的，不用干重活，工资也差不多。”
秦建军想了想，说：“行，我跟仓库的王主任熟，下次上班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把秦淮茹调过去。不过这得看秦淮茹愿不愿意，她要是愿意，我就帮她问问。”
“太好了！”傻柱高兴地说，“我回头跟秦淮茹说说，她肯定愿意，车间的活太苦了，她一个女人家根本扛不住。”
正聊着，阎埠贵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个算盘，笑着说：“建军，忙着呢？跟你说个事，我家解放现在在车间里干重活，每天累得腰都首不起来，你在厂里认识人多，能不能帮着问问，有没有轻松点的活？比如仓库管理员啥的，不用干重活，工资也差不多就行。”
秦建军愣了一下，没想到阎埠贵也是来求他帮忙换工作的。他想了想，说：“行，我跟仓库的王主任说说，看看有没有空缺。不过这得看解放愿不愿意干，要是愿意，我就帮他问问。”
阎埠贵高兴地说：“愿意愿意！他肯定愿意！建军，太谢谢你了，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我肯定帮你！”
看着阎埠贵开心地走了，秦建军笑着摇了摇头——阎埠贵虽然爱算计，但也是个实在人，只要你帮了他，他肯定会记在心里。
京茹收拾完碗筷，过来跟秦建军说：“我跟秋叶约好了下午去逛街，你在家看好建国，别让他乱跑。”
“放心吧，”秦建军说，“我带建国去厂里转转，让他看看我上班的地方，他早就想去了。”
建国听见这话，开心地跳了起来：“爸，真的吗？我能去你上班的地方吗？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工作的！”
“当然能了，”秦建军笑着说，“咱们现在就去，不过到了厂里，你要乖乖的，不能乱跑，不能大声说话，知道吗？”
“知道了！”建国赶紧穿上鞋，拉着秦建军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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