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里的艾草味混着血腥气在室内翻涌，宿魅盯着天地发颤的指尖，喉结动了动："魅魂丹的解药，到底有没有？"
天地弯腰捡捣药杵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知道这三个字背后压着什么——三日前月府夜袭，冯落云替宿魅挡了那支淬毒的弩箭，箭头嵌进肩胛骨时，他隔着五步远都能闻见腐肉的焦臭。
"没有现成的。"天地首起身，袖底的褐色药丸随着动作滚落两粒，"但...落雪腹中的胎。"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医书，书页翻到《毒经·双生篇》，"三个月内的胎儿属至纯之体，若落雪与落云血脉相通，或许能引毒入胎。"
宿魅的呼吸骤然粗重。
他想起落雪腕间那串红绳，想起她总说"我和阿云是一母同胞"，原来连血脉都能被他拿来当救命的绳。
"现在？"他撑起上身，却被软筋散扯得浑身发虚，"现在就做。"
"不成！"天地后退半步撞翻药柜，陈皮和朱砂簌簌落了满地，"落雪中了三日散，命悬冰魄草；胎儿才两月，胎盘都没长稳。
强行引毒的话——"他喉结滚动，"可能一尸两命。"
宿魅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碎瓷片刮过耳膜，震得床头的翡翠坠子晃出幽绿的光。
他望着天地腰间的药囊，想起昨夜落雪替他挡刀时，也是这样死死攥着他的手腕，说"我这条命本就是替阿云活的"。
"解了软筋散。"他说，声音轻得像雪落。
天地的瞳孔骤缩："你心脉断了三截，燃血丹的毒还在窜——"
"解了。"宿魅重复，目光扫过案头的玄铁匕首，"否则我现在就去月府，把藏解药的老东西活剐了。"
天地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知道宿魅说得出做得到——三年前玉翎城瘟疫，这男人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求药，最后掀了太医院的牌匾；上个月北境军犯城，他发着高烧砍了二十七个敌将，刀上的血冻成冰棱都没松过手。
"你会死的。"天地摸出解药瓶的手在抖。
"死在阿云前头，总比看着她死强。"宿魅盯着窗外摇晃的竹影，那里曾映着落雪替他煎药的身影，"动手。"
解药入口的瞬间，宿魅的指尖先有了知觉。
他望着自己逐渐恢复力气的手臂，突然扣住天地的腕脉，指尖重重按在曲池穴上："我数到三，若还没调出引毒的方子——"
"一！"
天地的额头青筋暴起："引毒需用冰魄草做药引，再以落雪的血为媒——"
"二！"
"还要落云的贴身物件！"天地急吼，腕骨几乎要被捏碎，"她发间的翡翠簪！
上个月你赏她的那支！"
"三。"宿魅松开手，天地踉跄着撞在墙上，药囊里的药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青虎！"宿魅扯过床头的玄铁甲，动作太猛扯动心脉，喉间涌上腥甜，"带二十个暗卫去月府，把那支翡翠簪给我抢回来。"
门帘"唰"地被掀开。
青虎带着寒气撞进来，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城主，月府的人往城南跑了。
卑职己封了西门，可...陈思颖那老匹夫带着圣旨来了。"
宿魅的动作顿住。夜宴沉沦：我的替身是白月光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夜宴沉沦：我的替身是白月光最新章节随便看！
他望着青虎脸上的刀伤，突然想起落雪总说青虎像她大哥冯落雨，连护主时的狠劲都像。
"传我的令。"他扯过玄铁剑系在腰间，剑穗扫过床沿的翡翠坠子，"散布消息，说贵妃藏在林府。"
青虎一怔："林相刚参了您一本，说玉翎城私囤军粮——"
"所以要让皇上知道，林府的地窖里，藏着比军粮更有意思的东西。"宿魅的指腹着剑柄，"去办。"
青虎领命退下时，门槛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陈思颖的官靴声先撞进耳朵，接着是他谄媚的笑："城主安好？
下官听说冯姑娘中了毒，特来献上信物。"
宿魅转身时，一支翡翠簪"当啷"落在地上。
簪头雕着并蒂莲，花瓣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是落云的血。
"城主请看，这是冯姑娘前日晨起时遗落的。"陈思颖弯腰去捡，官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刺得人眼疼，"只要您放月府一条生路，下官愿...愿替冯姑娘试毒。"
宿魅盯着那支簪子，突然抬脚碾碎了它。
翡翠碎裂的声响里，他闻到了一缕极淡的沉水香——是落云常用的香粉，混着血锈味，像极了昨夜她倒在他怀里时的气息。
"试毒？"他蹲下身，捡起半片带血的翡翠，"你配么？"
陈思颖的膝盖"扑通"砸在青砖上："城主！下官还有密信——"
"滚。"宿魅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转身时，掌心的翡翠碎片划破了皮肤，血珠滴在案头的医书上，将"双生"两个字染成了刺目的红。
天地站在墙角，看着那滴血流进"胎"字的笔画里。
他突然想起落雪昨日来找他时说的话："若我和阿云只能活一个...让她活吧。"
窗外的竹影摇晃得更急了。
陈思颖的求饶声透过窗纸渗进来，混着青虎调兵的吆喝，像一把钝刀在割着空气。
宿魅望着案头那半块染血的平安玉，突然觉得心口疼得比心脉断裂时更狠——原来最疼的不是毒，不是伤，是他明明攥着两条命的线，却连该拉哪一根都选不好。
"天地。"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调药。"
天地抓起地上的冰魄草，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望着宿魅腰间的玄铁剑，剑穗上还沾着落雪的血，突然想起昨夜替落雪止血时，她断断续续说的话："城主...他最怕孤单了。"
药炉里的水烧开了。
蒸汽裹着艾草味扑在两人脸上，模糊了宿魅眼底的红血丝，也模糊了天地眼角的湿意。
门外传来陈思颖的抽噎："城主！下官愿交...愿交密信残页！"
宿魅的手指在剑柄上顿了顿。
他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突然想起落雪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她浑身是血跪在雨里，说"我替妹妹侍寝"，腕间的红绳被雨水泡得发白。
"让他进来。"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天地的手一抖，捣药杵"当啷"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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