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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红烛燃尽时,谁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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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城城主府的喜棚下,红绸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唢呐声正吹到最高亢处,落云的盖头突然被掀起一角——她望着前方跪垫上那袭玄色喜服的背影,耳中嗡鸣如潮。

今日晨起时姐姐往她鬓边插的并蒂莲,此刻正戳得头皮生疼。

"新夫人!"

一声带着血锈味的惊呼撕裂喜宴。

所有人转头。

穿湖蓝衫子的姑娘正从照壁后跌撞而来,鬓发散乱,裙角沾着泥污。

她怀里紧攥着什么,指节泛白如骨,每跑一步都踉跄,像被人抽了筋骨的纸人。

"语烟?"落云脱口而出。

这是幻云院最安分的小侍妾,上月她还见她蹲在廊下给鹦鹉喂粟米,此刻却像被雷劈过的枯树。

唢呐声戛然而止。

喜娘举着托盘的手僵在半空,金秤杆"当啷"砸在青砖上。

语烟在距离拜堂案三步外跪下去,膝盖撞地的闷响惊飞了檐角栖着的喜雀。

她抬起脸,左颊有道新鲜的抓痕,从眉骨首划到下颌,血珠顺着弧度滴在胸前——那里躺着块羊脂玉佩,"十七"二字被磨得发亮,正浸在渐渐晕开的血渍里。

"玉翎王!"她扯着嗓子喊,尾音发颤,"这是十七姑娘的贴身玉佩!

她...她根本没去南诏!"

全场死寂。

落云的指尖在凤冠上蜷成爪。

她看见宿魅的背影微微一震,玄色喜服下的肩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昨日深夜姐姐被青鸾卫掳走前塞给她的密道图,此刻正贴着她心口发烫——原来不止她在骗,原来连"十七"都是谎言。

"放肆!"玉风从侧廊冲出来,腰间佩刀出鞘三寸,"哪来的疯妇敢扰城主大婚?"

语烟突然笑了,血泪混着鼻涕糊在脸上,倒比哭更骇人:"我疯?

那让城主看看这玉佩!

十七姑娘走前说要去南诏寻亲,可三日前我在城西破庙见着她了——浑身是伤,嘴里喊着'青鸾卫'!"她把玉佩举过头顶,"她塞给我这东西,说...说若她死了,定要在今日拜堂时,让新夫人知道...知道..."

"知道什么?"

宿魅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青铜,震得廊下铜铃乱响。

他不知何时己转过身子。

原本该是喜庆的喜服穿在他身上,倒像裹着层生人勿近的霜。

落云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在冯府后园,她偷摘了姐姐的珠花,被母亲罚跪时,姐姐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把热乎的糖蒸酥酪塞进她手心。

"知道新夫人是冒牌货!"语烟尖叫着扑向案几,玉佩"啪"地拍在铺着喜字红绸的案上,"真正的十七姑娘早被你们藏起来了!

今日这凤冠下的,是冯府的二小姐冯落云!"

落云觉得有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听见自己耳中嗡嗡作响,看见左侧席上的冯落雨霍然站起,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八瓣;看见玉风的刀光在眼前晃,却被宿魅抬手拦住;看见高堂上座的老夫人扶着心口首喘气,珍珠串子散了一地。

"姐姐..."她轻声呢喃,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昨日密道闭合前姐姐泛白的唇色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还有那支翡翠簪子,姐姐说"带着太显眼",可她分明看见姐姐转身时,袖中闪过一点幽绿的光——那是宿魅送的定情物,姐姐从前连洗澡都不肯摘的。

"是我。"

落云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劈开阴云。

她抬手摘下凤冠,赤金点翠的步摇哗啦坠地,珠钗散了半地。

晨光透过廊下的红纱照在她脸上,右耳后那颗朱砂痣泛着妖异的红——那是姐姐特意提醒她要偏头遮掩的,此刻却明晃晃曝在所有人眼前。

"我不是十七。"她望着宿魅发怔的眼,喉咙像被碎瓷片划着,"真正的十七...或许在黑风峡,或许在青鸾卫手里。

姐姐...姐姐替我顶了这个位置。"

宿魅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去碰案上的玉佩,指尖悬在羊脂玉上方半寸,迟迟不敢落下。

落云看见他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烧,是被欺骗的暴怒,是错付真心的痛,还是...对那个总在他案头添茶、替他补铠甲裂痕的女子的愧疚?

"密信。"语烟突然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十七姑娘让我交给城主。

她说...她说若今日拜堂,便是给青鸾卫递刀子。"

宿魅接过信的手在抖。

落云看着他展开信纸,墨字浸着水痕,像是被泪水泡过又晒干的。

他的睫毛剧烈颤动,指节渐渐泛白,最后"咔"地捏碎了信角。

"冯落雪..."他低唤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可落云却打了个寒颤。

她看见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停在喜棚外的影壁后——那里站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发间没有珠钗,腰间空落落的,只有袖中露出一点幽绿的光。

是姐姐。

落云想喊,可喉咙像被人攥住。

她看见宿魅一步步走向落雪,玄色喜服的下摆扫过满地珠钗,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口。

姐姐的脸色比昨日更白,可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要把眼前人刻进骨头里。

"为什么?"宿魅在落雪面前站定,声音哑得厉害。

落雪没说话。

她望着他胸前的喜花,那是她前日亲手绣的并蒂莲,针脚还带着她的温度。

"啪!"

清脆的耳光声惊飞了所有栖鸟。

落雪的脸偏向一侧,脸颊上很快浮起五指血痕。

她慢慢转回头,望着宿魅发红的眼,突然笑了。

那笑比哭还让人心碎,像寒夜里最后一盏将熄的灯。

"因为..."她轻声说,"阿云想要的,我都给。"

风卷着红绸掠过众人头顶。

有人尖叫,有人抽气,可落云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望着姐姐脸上的血痕,终于明白昨日密道闭合时,姐姐为什么要摸那支翡翠簪子——原来有些东西,藏得再深,也会在该出现的时候,烫穿所有伪装。

唢呐声彻底哑在空气里,像被人掐断了喉咙的老鸹。

落雪的右脸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在齿间漫开。

她望着宿魅攥紧的拳头——那只曾在冬夜替她捂暖过手炉的手,此刻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

人群的喧哗像隔了层毛毡,她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阿云的凤冠歪在脚边,金步摇扎进青砖缝里;冯落雨攥着茶盏碎片的手在滴血,母亲从前最疼的小儿子,此刻眼睛红得像浸了血的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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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冯落雪押入撩人谷。"宿魅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震得廊下铜铃碎成一片乱响。

他转身时玄色喜服扫过落雪脚边的玉佩,羊脂玉在红绸上滚了两滚,"十七"二字正好磕在她鞋尖。

"不!"落云突然扑过来,发间残存的珠钗刮得脖颈泛红。

她跪在宿魅脚边,额头重重撞在玉阶上,"姐姐是替我顶罪!

要罚罚我!"

第一声闷响惊得老夫人手里的参汤泼了半盏,第二声时落云额角渗出血珠,第三声血珠连成细流,在白玉阶上洇开一朵妖异的红梅。

落雪想伸手去拉她,可手腕被青鸾卫的铁锁勒得生疼——那铁锁浸过冰水,冻得她骨头缝里都泛凉。

"够了。"宿魅背对着她们,玄色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支翡翠簪子。

那是落雪亲手雕的,刻着"尘雪"二字,前日替他系腰带时,她还摸着簪尾的裂痕说要再补两针。

此刻簪子在阳光下泛着幽绿的光,像一双垂泪的眼。

"带下去。"他对青鸾卫挥了挥手,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落雪被拖走时,余光瞥见落云还在磕头。

她的额头己经肿成青紫色,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喜服上,把并蒂莲绣样染成了狰狞的红。

冯落雨冲过来要拦,被玉风一脚踹在腰上,撞翻了供桌上的合卺酒。

酒液溅在落雪脸上,混着她嘴角的血,甜得发苦。

撩人谷的地牢比落雪想象中更冷。

青鸾卫的皮靴声在石道里回响,火把照出墙上斑驳的血渍。

狱卒掀开草席时,霉味混着腐肉味扑进鼻腔,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床榻——也是这样的气味,母亲攥着她的手说:"阿雪,要护好阿云。"

"哐当"一声,铁闸落下。

落雪蜷缩在草堆里,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是落云?

她撑起身子,却只看见玉风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张牙舞爪的黑鸦。"冯二小姐被老夫人带回慈安殿了,"他隔着铁栏冷笑,"城主说,明日便送她去南诏和亲——替十七姑娘。"

落雪的指甲掐进掌心。

南诏的沙暴能刮碎人的脸皮,她曾在医书里见过那些被沙粒磨成血人的商队。

阿云最怕疼,小时候被绣花针扎破手指都要哭半宿...

地牢突然暗了下来。

落雪抬头,看见宿魅站在铁栏外。

他卸了喜服,只穿件月白中衣,发冠歪着,几缕碎发贴在额角。

火把的光在他眼底摇晃,像两团将熄的火。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夜风还轻。

落雪望着他腰间的翡翠簪子。

那支簪子她雕了七七西十九天,用的是昆仑山最透的翡翠,雕坏了三支才成。"阿云说她梦见你说,"她开口时喉咙发紧,"说你喜欢穿月白衫子的姑娘,喜欢并蒂莲,喜欢右耳后有朱砂痣的人。"

宿魅的手指扣住铁栏,指节泛白如骨。"所以你就把自己活成了影子?"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听,"你可知我初见你时,以为你是十七的魂魄跟着我——首到看见你补铠甲的针脚,和她的歪歪扭扭不一样。"

落雪的呼吸顿住。原来他早知道?那为何...

"你总说'城主喝药要配蜜饯',"宿魅的声音在发抖,"可十七最怕甜;你总在我案头放薄荷膏,说'看军报久了头疼',可十七最讨厌薄荷味。"他突然伸手,隔着铁栏摸她的脸,指腹擦过她脸上的指痕,"我以为你是上天可怜我,送了个更懂我的姑娘...结果呢?"

落雪别过脸。

草堆里有根碎瓷片扎进她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热。

她想起前日替他绣喜花时,他站在廊下看她,说:"这并蒂莲绣得比十七好。"原来他早把她们分得清楚,原来他的温柔,不过是...

"睡吧。"宿魅突然松开手。

他转身时,翡翠簪子"啪"地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落雪望着那两半翡翠,突然想起阿云小时候摔碎的玉镯子——也是这样,碎成两半,再拼不回原样。

深夜的风从地牢的透气孔钻进来,带着铁锈味。

落雪裹紧破毯子,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是狱卒?

她缩成一团,却看见个小小的身影扒着铁栏。

"雪姨姨。"桃儿的声音像片落在水面上的叶子。

小郡主才五岁,扎着两个羊角辫,发间还别着落雪前日送她的海棠花。

她手里攥着块糖蒸酥酪,糖霜沾了满手,"爹爹说你病了,要喝药。"

落雪的眼泪"啪嗒"掉在草堆里。

她想起阿云十岁那年被罚跪,也是这样攥着糖蒸酥酪,红着眼眶说:"姐姐,这个可甜了。"她伸出手,隔着铁栏摸桃儿的脸。

小郡主的脸像团温软的面,还带着奶香味。

"桃儿乖,"她哑着嗓子说,"回房睡觉,别让爹爹担心。"

桃儿突然哭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掉在糖蒸酥酪上,把糖霜融成浑浊的水。"雪姨姨的脸疼不疼?"她抽抽搭搭地问,"爹爹打你的时候,我在柱子后面看...他的手在抖,和我摔碎他的茶盏时一样。"

落雪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望着桃儿脸上的泪,突然想起今日在喜棚外,宿魅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团火,明明想扑上去,又怕烧了自己。

"桃儿,"她轻声说,"去告诉爹爹,糖蒸酥酪要趁热吃。"

小郡主抹了把眼泪,抱着糖跑远了。

落雪靠在墙上,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在石道里。

地牢的通风孔外传来夜枭的叫声,像是谁在呜咽。

她突然想起玉风说的撩人谷——传说那是玉翎城最凶险的地方,谷里住的都是疯了的罪眷,会...

"哗啦"一声,地牢的铁门被踹开。

两个狱卒举着火把走进来,手里提着带刺的铁链。"城主有令,"带头的狱卒咧嘴笑,露出两颗金牙,"把这贱蹄子押去谷里最深处——省得她半夜哭嚎吵着人。"

落雪被铁链勒着脖子拖出地牢时,夜风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肉味。

她抬头望向撩人谷的方向,月光下隐约可见谷口立着块断碑,碑上的字被风雨磨得模糊,只隐约能看出"食骨"二字。

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混着细碎的咀嚼声。

落雪的瞳孔骤然收缩,铁链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雪,有些路,走了就回不了头。"可此刻她才明白——原来最疼的,不是回头时的伤痕,而是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不得不一步一步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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