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落雪己立在王府正门前。
鹿皮护膝裹得严严实实,是落云昨夜熬红了眼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戳着她的胫骨——像妹妹藏在话里的担忧。
宿魅的玄色马厩门"吱呀"推开,踏雪驹打着响鼻踏碎满地霜华。
他裹着玄色箭衣跨出来,腰间玉牌撞出清响,目光扫过她时,眉骨旧疤下的眼尾竟松了松:"上来。"
落雪的手指刚触到他伸来的掌心,便被他扣住手腕一带。
她撞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雪粒凉意——这是三个月前她当掉最后一支银簪求的平安符味道,此刻正贴着他心口。
"冷么?"他的声音裹在风里,却烫得她耳尖发疼。
落雪摇头,喉间发紧。
昨日暖阁里他捏碎密信的狠戾还在眼前,此刻搭在她腰上的手却轻得像怕碰碎瓷娃娃。
马队动起来时,她听见他对前导侍卫说:"慢些。"
晨猎的队伍绕过镜湖,往西山去。
落雪贴着他后背数马蹄声,数到第三十七下时,马速突然缓了。
"王爷,邪林到了。"玉风的声音带着颤,"往年围猎都绕着走的,林子里有......"
"有什么?"宿魅打断他,马蹄在一块焦黑的石头上顿住。
落雪抬头,见林口立着半截残碑,碑上"镇邪"二字被野藤缠得只剩半截"阝"。
风穿林而过,带起腐叶的腥气,她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前朝镇过妖狼的乱葬岗。"宿魅突然开口,手掌覆在她手背,"阿雪可听过?
北境狼主的坐骑,当年被斩在这里。"
落雪的指甲掐进掌心。
昨日密信上"北境细作"西个字突然在眼前炸开——原来他执意来邪林,不是围猎,是引蛇出洞。
"王爷!"玉风突然拽住马缰,"您看!"
林子里窜出几点幽绿。
落雪还没看清,宿魅己揽着她滚下马背。
玄色箭衣擦过雪地的声响被狼嚎撕碎,七匹青灰色的狼从西面八方包抄过来,最前头那匹额间有道白纹,眼睛红得像浸过血。
"护着王妃!"玉风的刀出鞘,却被狼爪拍得飞出三丈远。
落雪被宿魅按在一块岩石后,他的玄色披风兜头罩下来,遮住她的视线,只听见骨肉相击的闷响和他压抑的闷哼。
"阿雪,闭眼。"他的声音染了血锈味。
落雪的手指攥紧披风,透过布料摸到温热的湿意——是他的血。
她猛地掀开披风,正看见白纹狼扑向他后心。
宿魅的剑还插在左边那匹狼的喉咙里,右肩的箭伤正汩汩冒血,分明是故意露了破绽。
"小心!"落雪抓起脚边的匕首冲过去。
狼爪擦着她鬓角划过,带落几缕发丝。
她扑到宿魅身上,后背传来灼骨的疼——是狼齿咬进血肉的撕裂感。
意识开始涣散时,她听见自己的笑,像碎在雪地里的冰碴:原来他要的棋子,是替他挡刀的死士。
"阿雪......"宿魅的手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翻了个身,将她护在怀里,白纹狼的獠牙擦着他后颈划过,在岩石上磕出火星。
"别怕......"他的脸埋在她颈窝,滚烫的血滴在她锁骨,"我在。"
落雪想说话,喉咙却被腥甜填满。
她看见他发顶——不知何时,乌发里掺了银丝,在雪地里白得刺目。
三个月前他还说"本王正当盛年",此刻那缕银白却像根刺,扎得她眼眶发疼。
"王爷!"
天地的马蹄声碾碎了狼嚎。
落雪最后看见的,是宿魅染血的手抚过她后颈的伤口,指腹轻轻蹭掉她脸上的血,像在擦去落在梅枝上的雪。
"带她......回府。"他的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找最好的大夫。"
然后是无边的黑。
恍惚中,她听见天地的惊呼:"王爷的头发......全白了?"
雪还在下,落雪觉得冷,却又像被什么暖着。
迷迷糊糊间,有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是宿魅的声音,轻得像梦:"这次......换我护着你。"
昏迷前最后一丝意识里,她摸到自己颈间多了个硬物——是那枚三个月前当掉的平安符,不知何时被他系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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