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顺着窗棂缝隙钻进来,打湿了宿魅袖口的金线暗纹。
桃儿软乎乎的小脑袋搁在他锁骨处,发顶还沾着白天扑蝶时蹭的草屑,说话时温热的吐息透过薄衫渗进皮肤:"爹爹不说话,是不是抱姨娘更舒服呀?"
宿魅喉结滚动两下,指腹无意识着桃儿后颈那圈细软的胎毛——像极了顾夫人临产前,他隔着锦被摸过的胎动。
那时他以为这是爱情的印证,后来才知道,原来连女儿的耳后痣,都是顾夫人用来迷惑他的棋子。
"桃儿最乖。"他声音发哑,指尖轻轻刮过孩子鼻尖,眼尾却瞥见案头信笺上血砂宫的朱印。
雪梅耳后那颗淡青痣在雨幕里浮出来,与顾夫人初遇时落在他手背上的桃花泪重叠。
十年前的桂花香突然漫进鼻腔,他猛地收紧手臂,桃儿"哎哟"一声,却咯咯笑起来:"爹爹像抱小猫似的!"
廊下铜铃被风撞响,雪梅端着参汤的手顿在门口。
青瓷碗沿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看见宿魅低头替桃儿理碎发,烛火在他眉骨投下暖黄阴影——和去年冬夜,他抱着她靠在矮榻时的轮廓分毫不差。
那时她发间簪着他亲手折的蜡梅,他说"雪梅的痣生得妙",指腹抚过她耳后时,她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夫人?"小丫鬟的轻声提醒惊散了回忆。
雪梅垂眸,见参汤在碗里晃出细碎涟漪,倒映着她耳后淡青的痣。
她推门时刻意放轻脚步,却还是惊得宿魅抬头。
他眼底有刹那的慌乱,像被撞破心事的少年,旋即又恢复成惯常的冷肃:"放下吧。"
雪梅将参汤搁在案头,信笺被风掀起一角,"顾府嫡女"几个字刺得她瞳孔收缩。
她指尖微颤,正要退下,桃儿却从宿魅怀里探出头:"姨娘来哄桃儿睡好不好?
爹爹身上有药味。"
宿魅的手在桃儿背上顿住。
雪梅望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应了。
她接过桃儿时,宿魅的目光像根细针,扎在她后颈——那是他每次怀疑她时的眼神,像在看顾夫人留下的又一个陷阱。
夜更深时,雪梅替桃儿掖好被角,窗纸外突然掠过一道白影。
她屏息听了片刻,确认是屋顶瓦片轻响,这才摸出枕下的短刃,系上斗篷。
经过外间时,案头烛火己灭,只有信笺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她鬼使神差地将信笺塞进袖中,指尖触到纸背凸起的血砂宫印记,心跳如擂鼓。
宿魅站在廊下,望着雪梅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
他摸出腰间玄玉坠子——那是顾夫人死时攥在手里的半块,与他的半块本应拼成并蒂莲。
雨丝打湿了他额角,他望着雪梅消失的方向,从袖中摸出玉风新送的药瓶,"忍爱丹"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竹林深处,白衣人立在老梅树下,月光透过枝桠碎在她肩头,恍若落了层雪。
雪梅停在三步外,短刃在袖中硌得生疼:"师父?"
"好个雪梅。"血舞宫主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让你接近宿魅查玄玉坠子,你倒把心搭进去了?"她抬手掐住雪梅脖颈,指腹抵在那颗淡青痣上,"这颗痣是我点的,为的是让他想起顾夫人,不是让你当替身!"
雪梅被掐得喘不过气,眼泪却顺着鬓角往下淌:"师父...我宁愿当替身。
他给的苦,比血砂宫的毒甜。"她喉间溢出轻笑,"您给的忍爱丹,我早该吃够量了,可每次看见他,心就疼得比毒发还厉害..."
血舞宫主的手猛地收紧。
雪梅眼前泛起黑星,恍惚看见竹梢后有片衣角晃动——是玄色暗纹,像极了宿魅常穿的那身。
她想喊,却只能发出细弱的气音,指节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混着雨水渗出来,在泥地上晕开暗红的花。
远处,宿魅捏碎了手中的药瓶。
碎瓷扎进掌心,血珠落在玄玉坠子上,将半块并蒂莲染得通红。
他望着竹林里纠缠的两道身影,喉间腥甜翻涌——十年前顾夫人死时,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这样的血色,也是这样的,他以为自己看透了真心。
雪梅的膝盖渐渐弯向地面。
血舞宫主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骨头里,可她望着竹影外那抹玄色,突然笑了:"师父要杀便杀...但求您让我,再看他一眼。"
夜风吹过,带起她一缕碎发。
那缕发尾扫过血舞宫主手背,像极了顾夫人断气前,最后蹭过他手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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