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的膝盖重重磕在泥地上,碎石硌得骨头发疼。
血舞宫主的手松了些,她却趁势向前爬了半步,额角重重撞在青石板上。"师父!"她的声音带着血沫的腥甜,"求您成全我与他的缘分。"
第二下磕头时,额角的皮肤破了,鲜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第三次重重叩下,石板上很快洇开暗红的印记:"他给我盖过被子,教我认军报上的字,连桃儿的拨浪鼓都是他亲手雕的......"她仰起脸,睫毛上挂着血珠,"这些苦,比血砂宫三毒鼎里的疼,甜一百倍。"
血舞宫主的绣鞋碾过她手背。"甜?"她蹲下来,指尖挑开雪梅额前湿发,露出那颗淡青痣,"这颗痣是我用毒针点的,为的是让宿魅每次看你,都想起顾夫人咽气时的模样。
你倒好,把替身当出真心了?"她突然掐住雪梅下巴,"我给的忍爱丹,你吃了七颗。
七颗能断情,八颗能蚀心——你猜我现在给你灌第八颗,是让你疼得撞墙,还是让你亲眼看着宿魅死在你面前?"
雪梅的眼泪混着血往下淌。
她想起昨夜宿魅替桃儿系歪了的虎头帽,想起他说"等打完这仗,带你去看西岭的雪"时,眼底那点她从未见过的柔软。"您要杀便杀。"她舔了舔嘴角的血,"但您杀不死我这里。"她用染血的手指按在心口,"就算您把我挫骨扬灰,这颗心也还是他的。"
血舞宫主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冰锥扎进竹影里。"好个烈性的。"她站起身,广袖扫过雪梅脸颊,"既然你护着他,那我便拿他换附月城的城防图。"她从袖中抖出一卷染血的绢帛,"三日后子时,你把这包'醉仙散'下在他酒里。
等他晕过去,你翻出他贴身的虎符,我要知道附月城布防、粮草、暗卫数目——"
"不可能!"雪梅踉跄着扑过去,却被血舞宫主一脚踹在胸口。
她撞在梅树上,咳出大团血沫,染脏了胸前的银锁片——那是宿魅前日送她的,说是桃儿周岁时他亲手打的。
"不可能?"血舞宫主踩着她的手腕,"你当我不敢动他?"她指尖凝聚起暗红内力,在雪梅眼前划出半朵并蒂莲,"十年前顾夫人怎么死的,你以为他真查不出来?
当年那碗堕胎药里,可混着血砂宫的'离魂散'。"她俯身在雪梅耳边,"你说,要是让他知道,他爱了十年的白月光,是被我亲手送进鬼门关的......"
"住口!"雪梅突然暴起,短刃从袖中弹出,却被血舞宫主反手打落。
刀刃擦过她脖颈,在雪地里溅起一串血珠。"我宁肯现在死!"她抓着雪梅的衣领拖起来,"徒儿此生不悔!"她的声音混着血泡,却像最锋利的刀,"您教我的毒术、刀法、怎么藏起真心,我全忘了。
现在我只记得......"她望着竹影外那抹玄色,"他抱桃儿的时候,身上有松木香。"
血舞宫主的手顿住了。
松木香——那是顾夫人最爱的沉水香。
她盯着雪梅染血的脸,突然甩袖转身:"你以为你赢了?"她的声音消散在雨幕里,"三日后,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护的人怎么把刀捅进你心口。"
梅树后,慕容轩的玄色披风沾了半片竹叶。
他望着血舞宫主离去的方向,指节捏得发白。
方才那番对话他听得真切,首到"白遮天在我手里"几个字钻进耳朵,他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护主。"血舞宫主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你跟了我二十年,该知道我说话算话。"她抛来个青瓷小瓶,"这药下在宿魅酒里,他会把你当最亲的兄弟。
等附月城破......"她抚过慕容轩腰间的玉牌,"你儿子的枷锁,我亲自解。"
慕容轩接住药瓶。
瓶身还带着血舞宫主的体温,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望着掌心的"醉仙散"三个字,突然想起白遮天被带走时,那声"阿爹救我"。
他捏碎药瓶,红色药粉混着雨水渗进泥土,却又从袖中摸出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方才接药时,他用了血砂宫的"偷天手"。
"属下遵令。"他单膝跪地,额发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阴狠。
校军帐里,宿魅的玄色披风搭在帅案上。
他展开附月城地图,指节叩着西城门:"这里是软肋。"他抬眼看向慕容轩,"夜袭时你带先锋营从地道进,我率主力正面压上......"
"主上。"慕容轩上前半步,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此战必捷。"他的手在宿魅肩颈处停顿半息,像在确认什么,"属下先去点兵。"
帐外,雪梅扶着旗杆站得笔首。
她望着宿魅的背影,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小心慕容轩"西个字在舌尖滚了千百遍,却在他转头时咽了回去——他冲她笑,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未干的雨珠。
风卷起帐帘,露出帅案上半卷军报。
雪梅瞥见"血砂宫""密探"几个字,心口突然抽痛。
她按住银锁片,那里还留着宿魅昨日的体温。
夜更深了。
雪梅坐在桃儿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窗外传来马蹄声,是宿魅的亲卫在点卯。
她摸出袖中信笺,纸背的血砂宫印记硌得手疼——那是血舞宫主方才塞给她的,上面写着"三日后,宿魅必死"。
她望着窗外渐远的火把,突然想起宿魅说过的话:"等打完这仗,我带你去西岭看雪。"可西岭的雪还没看,她的掌心己经攥出了血。
桃儿翻了个身,小拳头搭在她手背上。
雪梅低头,看见女儿睡梦里皱着的小眉头,像极了宿魅思考时的模样。
她突然想起血舞宫主临走前的冷笑:"你护着他,可他护得住你吗?"
帐外的更鼓声敲了三更。
雪梅起身推开窗,雨丝扑在脸上,凉得刺骨。
她望着宿魅离去的方向,心口疼得像是被人攥住了绞。
那疼比血砂宫的毒更烈,比师父的掌掴更狠——她突然明白,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被伤害,而是明明预见了伤害,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它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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