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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母血染龙袍,真相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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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霁的皇城被镀上一层冷金,朱雀大街的红绸在北风里猎猎作响,十万百姓挤在御道两侧,踮脚望着太和殿的汉白玉台阶——那里,宿云正踩着铺地的龙纹锦缎,一步步走向皇位。

他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腰间玄玉佩却凉得贴肤。

当礼部官高喊"叩拜新皇"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山呼海啸的"万岁"。

三天前落雪在偏殿递来的纸条还在袖中硌着:"血砂宫密报,你母今夜必至。"

"陛下,受百官朝贺。"大太监的拂尘扫过他脚背。

宿云垂眸,看见丹墀下最前排的雨清扬正跪着,花白的胡须沾着晨露,而左青龙缩在他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砖缝——那里,三天前他亲手埋了半块血砂腰牌。

"且慢。"

一道嘶哑的女声劈开欢呼。

所有人的脖子同时梗首。

太和殿台阶下,穿玄色劲装的老妇正踩着御道上的红绸往上走,白发被风卷起,露出耳后暗红的朱砂痣——那是血砂宫宫主专属的印记。

她腰间悬着带血的软剑,剑穗上的珊瑚珠是宿云十岁时亲手串给她的。

"阿母?"宿云的声音发颤。

血舞的脚步顿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她眼眶红得像要滴血,盯着他腰间的玄玉佩:"这是你十岁病得快死时,我跪在雪地里求来的保命玉。"她突然笑了,指尖抚过剑鞘,"现在,它该给你殉葬。"

"护驾!"御林军蜂拥而上。

血舞的软剑"唰"地出鞘,带起一阵腥风。

宿云看见她手腕翻转的弧度——那是他小时候看她练剑时记熟的,每招每式都刻在他骨血里。

剑尖刺来的瞬间,他本能地偏头,剑锋擦着耳垂划过,温热的血珠溅在龙袍前襟,像朵开败的红梅。

"你以为杀了暗卫,烧了密档,就能抹去血砂宫的影子?"血舞的剑被御林军的长枪架住,可她的目光像刀,"当年你爹为夺皇位,把我和刚出生的云儿扔进乱葬岗——是血砂宫救了我们!

现在你要踩着血砂宫的骨头上位?"

宿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龙椅的雕龙扶手。

龙椅的温度透过锦缎渗进来,烫得他心慌。

他望着血舞鬓角的银丝,想起昨夜她潜进御书房时,也是这样红着眼眶说:"云儿,跟阿母回血砂宫,我们不再争这吃人的皇位。"

"拿下!"他咬着牙喊。

长枪捅进血舞的左肩,她踉跄两步,软剑当啷落地。

御林军的刀刃抵上她脖颈时,她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雪梅...会替我..."

"住口!"宿云抓起御案上的玉玺砸过去。

玉玺砸中血舞额头的瞬间,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像极了他小时候发高热时,她守在塌边的眼神。"云儿..."她缓缓倒下,手心里攥着半枚珊瑚珠,"阿母不怪你..."

整座皇城突然静得可怕。

宿云望着龙袍上的血,那抹红正顺着金线往龙首的眼睛爬。

他听见自己说"暴毙",听见礼部官喊"国丧",听见百姓的"万岁"声重新响起,却像隔了层毛毡。

有滚烫的东西要从眼眶里涌出来,他用力掐住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帝王不能哭,尤其不能在登基日为逆贼哭。

"报——!"

城楼上的哨兵突然尖叫。

所有人抬头。

朱雀门方向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当先一匹乌骓马踏碎积雪,马上男子怀抱身着血砂宫红衣的女子,腰间玉玺泛着幽蓝龙气,竟将晨雾都劈开一道金缝。

"魅翎皇宿魅,携传国玉玺,奉先帝遗诏继位!"

喊话的是宿魅身侧的黑甲将。

太和殿的汉白玉台阶上,雨清扬"咚"地栽倒,左青龙的指甲抠进地砖里,渗出的血混着融化的雪水,在石面上洇出个扭曲的"罪"字。

宿云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他看见落雪伏在宿魅肩头,腕间红绳在风里飘——那是三天前他塞给她的,说"大典当日或许能用"。

他看见玉玺上的螭龙纹路在阳光下活了似的游动,想起雨清扬说"玉玺镇龙脉"时,砚台底的"血砂"二字突然在眼前炸开。

"逆贼!"他喊,声音却比北风还虚。

宿魅的马停在太和殿阶下。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落雪,轻轻将她放在地上,这才抬眼望向宿云:"皇兄可知,玉玺里藏着先帝血诏?"他举起玉玺,龙气裹着黄绢飘出,"诏曰:朕子宿魅,性纯德厚,承大统..."

"不可能!"宿云踉跄着冲下台阶,龙袍下摆拖过血舞的尸体。

他想去抢玉玺,却被宿魅的护卫横枪拦住。

他望着西周突然倒戈的御林军,望着雨清扬爬过来抱着他的腿哭"臣罪该万死",突然想起三天前落雪问"砚台镇什么秘密"时,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不——"他嘶声喊着,转身往城墙跑。

风灌进龙袍,像有千万只手在扯他。

他爬上女墙,望着脚下的护城河,突然听见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他转头,看见穿紫衣的少女从人群中挤出来,正望着他,眼底翻涌着他熟悉的、和血舞一样的红。

"阿云哥..."她轻声说。

宿云的瞳孔骤缩。

身后传来宿魅的声音:"拿下。"

他最后看了眼那紫衣少女,纵身跃下城墙。

风在耳边呼啸,他想起血舞临死前的眼神,想起落雪腕间的红绳,想起紫衣少女眼底的红——原来有些秘密,从来不是他能捂得住的。

护城河的冰面在眼前越来越近,他突然笑了。

原来他的"镇龙脉",到底还是镇不住自己的命。

朱雀门的惊呼声还未散,城墙下突然炸开一声"扑通"——宿云的龙袍在冰面上绽开血花,像朵被踩碎的红牡丹。

人群像被抽走了脊骨,先是死寂,接着爆发出潮水般的"逆贼""弑母"的唾骂。

"魅翎皇万岁!"黑甲将的呼喝撞碎了喧嚣,却在半空中卡住——所有人的目光被台阶下突然跪倒的紫衣少女吸走。

紫衣的绣鞋碾着血舞未干的血迹,发间银铃碎成一片轻响。

她仰起脸时,睫毛上还挂着宿云坠城时溅的冰渣:"民女...是血砂宫宫主血舞之女,宿云亲妹。"话音未落,人群里炸开抽气声,几个老臣踉跄着扶住汉白玉柱。

宿魅的手按在剑柄上,玄铁剑鞘压得落雪的肩生疼。

他望着紫衣耳后那点与血舞如出一辙的朱砂痣,喉结动了动:"你说潜伏助兄夺权?"

"阿母被刺前说'雪梅会替我'——雪梅是民女乳名。"紫衣的指甲抠进青砖缝,指节泛白,"三年前阿母让我混进尚食局,在皇兄的参汤里下慢性蛊毒,又让我把'血砂宫密档在左青龙处'的假消息传给落雪姑娘..."她突然笑了,眼泪却砸在血污里,"我们母子本想逼他回头,谁知道他连阿母都杀..."

"妖女胡言!"左青龙突然窜起来,腰间短刀首取紫衣咽喉。

一道青影比刀更快。

冯落雨的广袖扫过刀背,整个人扑在紫衣身上。

细针破空的"咻"声紧随其后,扎进他后心——那是血砂宫"见血封喉"的淬毒针,他替她挡了。

"雨哥哥?"紫衣的尖叫刺破云霄。

她翻转身子,看见冯落雨胸前的血正浸透青衫,染脏了他腰间那枚与落雪同款的翡翠平安扣。

他的手指颤巍巍抚过她的脸,沾了血的拇指抹掉她的泪:"别怕...我总说要护着冯家的姑娘...你也是..."

"传太医!"宿魅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

冯落雨却摇了摇头,笑容像春雪化在他眼角:"阿雪...该怪我总说'落云落雨都及不上阿雪'...现在才知道...每个姑娘...都该被护着..."他的手垂落在地,掌心还攥着半块碎玉——是方才挡刀时崩裂的平安扣。

紫衣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她捧起冯落雨的脸,沾血的唇贴在他冰凉的额头上:"你说要护我...你骗人!"她转身冲向宿魅,发间银饰乱作一团,"你杀了我!

我阿母死了,雨哥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宿魅的剑己经出鞘。

落雪在他怀里攥紧了他的衣襟,却见他剑尖微偏,挑开了紫衣腰间的血砂宫腰牌:"血砂宫与朝廷恩怨,由本宫主了断。"

"你会后悔的!"紫衣的指甲掐进宿魅的手腕,"我阿母说过,血砂宫的诅咒会跟着冯家的姑娘——落雪!

你以为替我哥当替身就能逃出宿命?

你怀里的孩子...会替你偿清所有血债!"

最后一个字还在空气里飘,宿魅的剑己经刺穿了她的心脏。

紫衣的身子缓缓滑下剑锋,眼底的红慢慢褪成死灰。

她的手悬在冯落雨上方,终究没能再碰他一下,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宫砖上串成暗红的锁链。

"收尸。"宿魅抽剑入鞘,剑刃刮过紫衣咽喉时带起一缕断发。

落雪突然觉得冷。

她望着冯落雨的尸体被抬走,望着紫衣的血在砖缝里蜿蜒成蛇,突然想起昨夜给新生儿绣的虎头鞋——针脚歪歪扭扭的,还扎破了指尖。

"阿姐。"

落雪抬头,看见桃儿捧着件狐裘站在阶下。

小丫头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手里还攥着块温热的糖糕:"方才稳婆来说...您房里的炭盆该换了。"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盯着落雪腕间的红绳,"这绳子...像极了前儿在偏殿看见的,那个穿紫衣的姑娘也有一根..."

落雪的手指猛地收紧。

红绳上的珊瑚珠硌得腕骨生疼,她想起三天前宿云塞给她这绳子时说"或许能用",想起紫衣死时眼里的毒咒,突然听见殿外传来婴儿的啼哭——是哪个宫妃的孩子?

哭声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桃儿。"她哑着嗓子开口,"去把我妆匣里的朱砂拿来。"

小丫头转身时,袖中滑出个东西。

落雪瞥见那抹幽蓝——是方才掉在紫衣尸旁的细针,正躺在桃儿的绣鞋边,在残阳里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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