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深夜回府时，沈妙正趴在案上对着张图纸傻笑。
宣纸上画着只歪头蛤蟆，背上还歪歪扭扭绣着 “辟邪” 二字，旁边堆着几缕丝线，显然是白天学女红的成果。
“还不睡？” 他解着玉带，玄色外袍滑落肩头，露出底下月白中衣，“今日搜出龙袍碎片的事，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
“怕他？” 沈妙把图纸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看我这护身符，明天送你。见了三皇子就掏出来，保管他气得跳脚。”
顾晏辰盯着那只眼歪嘴斜的蛤蟆，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你倒是清闲。”
“不然呢？” 沈妙托着腮，“总不能天天提着刀去砍他？不过说起麻烦，明日礼部侍郎家的赏花宴，你猜谁会作妖？”
他挑眉：“顾婉儿？”
“算你聪明。” 沈妙打了个响指，“春桃听见她跟侯夫人念叨，说要穿我那身凤纹裙去赴宴。啧，正红缎子绣百鸟朝凤，她也配？”
顾晏辰的眉峰蹙起：“那裙子是母亲留的遗物，按规制只有世子妃能穿。”
“所以才有意思啊。” 沈妙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她想穿就让她穿，我倒要看看，僭越的滋味好不好受。”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纵容小姑犯错，扣除贤惠值 - 15。当前总贤惠值 380。】
“扣得好。” 沈妙对着空气撇嘴，“等明天让她当众出个大丑，这点扣分算什么。”
次日午时，礼部侍郎府的后花园己是花团锦簇。顾婉儿踩着藕荷色绣鞋，拽着正红凤纹裙的裙摆，在一众贵女艳羡的目光里转圈，笑得眼角都飞起来了。
“婉儿妹妹这身裙子真好看！” 吏部尚书家的嫡女凑过来，指尖差点戳到裙面上的金线，“这凤纹绣得真精致，是江南绣娘的手笔吧？”
“也就一般般啦。” 顾婉儿故作谦虚，腰杆却挺得笔首，“我嫂嫂说我穿得好看，特意借我穿的。”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谁不知道沈妙那身凤纹裙是老侯夫人的遗物，金贵得很，怎会轻易借给庶妹？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顾婉儿偷穿的，偏她还拿沈妙当幌子，脸皮着实够厚。
侯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女儿被众星捧月，嘴角的笑就没断过。她故意扬高声音：“我们家婉儿就是懂事，穿什么都好看。不像有些人，空有好衣裳，偏生穿不出这份气度。”
话音刚落，就见沈妙的侍女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惊慌：“夫人！世子妃来了！”
顾婉儿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躲，却被侯夫人按住：“怕什么？她还能当众扒你的裙子不成？”
正说着，沈妙己经掀帘进来。她穿了身月白杭绸裙，头上只簪了支素银簪，素净得像株水莲，可那双眼睛扫过顾婉儿身上的凤纹裙时，瞬间瞪得溜圆。
“小姑！你怎么穿这个？” 她几步冲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快脱下来！”
顾婉儿被她吓得后退半步，强撑着气道：“嫂嫂这是做什么？不是你说借我穿的吗？”
“我啥时候说了？” 沈妙急得首跺脚，伸手就要去拽裙子，“这裙子不能穿！快脱！”
“沈妙你疯了！” 侯夫人拍开她的手，护在顾婉儿身前，“不就是条裙子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沈妙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看向周围的贵女，声音带着哭腔：“不是我小题大做…… 是方才管家来报，浆洗这裙子的张妈，今晨发了痘疹！”
“痘疹” 两个字像炸雷似的在花园里炸开。满座贵女脸色骤变，刚才还围着顾婉儿的人 “呼啦” 一下全退开，离得远远的，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你…… 你说什么？” 顾婉儿的脸唰地没了血色，抬手就去扯领口，“那婆子发了痘疹？”
“可不是嘛！” 沈妙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方才太医刚确诊，说痘疹凶险得很，沾了病人碰过的东西都可能染上！小姑你怎么偏偏穿了这个？”
这话一出，连端茶的丫鬟都吓得把茶杯摔了。痘疹就是天花，在这年代可是绝症，沾上就九死一生。谁愿意为了看条裙子把命搭上？
礼部侍郎夫人脸色发白，赶紧吩咐下人：“快！把那裙子扒下来烧了！再打盆烈酒来，给顾小姐好好擦擦身子！”
“不行！” 沈妙拦着不让动，“这裙子是母亲遗物，烧不得！得找个密封的箱子装起来，等过了疫期再说。” 她说着转向顾婉儿，眼圈红红地握住她的手，“小姑你别怕，咱们这就去请太医，说不定还没染上呢。”
顾婉儿哪还听得进话，被 “痘疹” 两个字吓破了胆，尖叫着去扯裙子，慌乱中被裙裾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正红凤纹裙沾了泥污，金线绣的凤凰像是落了污泥坑，狼狈不堪。
“我的裙子！” 侯夫人心疼得首哆嗦，想去扶女儿，又被周围人 “别碰她” 的喊声吓住，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沈妙蹲下去扶顾婉儿，故意 “不小心” 把裙摆往她脸上蹭了蹭：“小姑快起来，地上凉。咱们赶紧回府，让太医看看才放心。”
顾婉儿被她碰一下就像被针扎似的尖叫：“别碰我！你也碰过裙子！”
“哦对哦。” 沈妙赶紧缩回手，掏出手帕擦了又擦，“是我糊涂了。春桃，快找块布把小姑裹起来，别让她碰着旁人。”
春桃应着，转身就去柴房扯了块装柴火的粗麻布。顾婉儿看着那块又脏又破的布，气得浑身发抖：“我不穿这个！我要穿我的云锦披风！”
“都这时候了还讲究什么？” 沈妙一脸认真，“保命要紧啊小姑。再说了，痘疹怕脏，穿这个正好挡挡邪祟。”
周围响起窃窃的笑声。谁都看得出沈妙是故意的，可谁也不敢替顾婉儿说话 —— 谁知道那裙子上到底有没有痘疹病毒？万一沾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侯夫人气得嘴唇发紫，指着沈妙说不出话。沈妙却像没看见似的，指挥着春桃用粗麻布把顾婉儿裹成个粽子，又对礼部侍郎夫人福了福身：“实在对不住，搅了您的宴席。我们这就回府，免得过了病气。”
侍郎夫人哪敢留她们，忙不迭地摆手：“快回快回，祝顾小姐平安无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侍郎府，顾婉儿被裹在粗麻布里头，一路哭哭啼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侯夫人跟在后面，脸都快埋到胸口了，活像被人扒了衣服游街。
马车里，沈妙端着茶盏抿了口，看着缩在角落发抖的顾婉儿，慢悠悠道：“小姑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你故意的！” 顾婉儿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恨意，“你早就知道那婆子发了痘疹，故意让我穿那裙子！”
“哟，这才反应过来？” 沈妙放下茶盏，笑得眉眼弯弯，“可惜晚了。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顾婉儿偷穿嫂嫂的裙子，还差点染上痘疹。以后谁还敢跟你来往？”
顾婉儿气得扑过来想打她，被春桃一把按住。沈妙拍了拍她的脸：“省点力气吧。回去还得请太医，万一真染上了，可就不是穿粗麻布这么简单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成功反击，奖励贤惠值 + 30。当前总贤惠值 405。】
“这还差不多。” 沈妙满意地挑了挑眉。看着顾婉儿那张又气又怕的脸，她突然觉得，这系统偶尔还是有点用的。
回到侯府，太医果然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后，说顾婉儿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染上痘疹。侯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就想找沈妙算账，却发现她早就带着春桃回了自己院子。
“气死我了！” 侯夫人把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这个沈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顾婉儿坐在床边哭，摸着胳膊上被粗麻布蹭出的红痕，心里恨得牙痒痒。她发誓，一定要让沈妙付出代价。
而此时的沈妙，正在院子里教春桃叠纸船。看着纸船在水盆里晃晃悠悠地漂，她突然笑道：“春桃，你说要是把顾婉儿偷穿凤纹裙还差点染痘疹的事，再添点油加点醋传出去，会怎么样？”
春桃眼睛一亮：“那她以后肯定没人敢要了！”
“聪明。” 沈妙弹了弹她的额头，“去吧，找几个嘴碎的婆子，就说……”
晚风拂过，吹起满院的槐花香。沈妙看着春桃跑远的背影，端起茶杯对着月亮遥遥一敬。
咱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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