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来时，林晚正攥着顾珩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像极了上次在伽马星系陨石带里，他们抱着彼此躲碎片时的模样。地下通道的穹顶漏下几缕春阳，照在他发顶的碎发上，竟像撒了把星子——那是她第一次在星际联盟战舰上见到他时，他颈间银铭牌折射的光，刻着“007号军官顾珩”的字样，冷硬又烫人。
“警报！量子核心偏移——能量阈值即将突破！”
腕间的手环突然炸出刺目红光，蜂鸣器的尖叫划破潮湿的空气。林晚的指甲掐进顾珩手背，却不敢松半分——上周在明清古墓里，也是这样的震颤，他把她护在怀里，后背撞在石棺上，疼得倒抽冷气却还笑：“没事，我肉厚。”可这次不一样，她看见顾珩眼角的痣都在抖，喉结滚动着吐出两个字：“闭眼。”
下一秒，一股巨力猛地扯开他们的手。林晚的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古玉镯——那是昭华王朝老道士给的“护身符”，凉得像初次牵手时的温度——然后整个人被甩进黑暗，撞在硬邦邦的石墙上，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疼。
她踉跄着爬起来，瞳孔在黑暗里骤缩：脚下是密密麻麻的青铜刺，尖峰泛着青黑锈迹，显然淬了毒；头顶石梁悬着几具枯骨，脚踝套着铁链，随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响。
“咔嗒——”
墙缝里突然弹出一排弩箭，破风声擦着耳尖掠过。林晚来不及想，身体先动了——侧滚翻避开第一支，右脚蹬墙跃起，左手劈下第二支，指甲盖被箭杆蹭掉一块，血珠滴在青铜刺上，发出“滋滋”腐蚀声。第三支箭划破裤脚，小腿传来刺痛，她弯腰摸了摸，伤口不深，但血己经渗进靴子里，黏糊糊的难受。
“顾珩……”她咬着牙爬上三米高的墙面，手指抠进青藤缝隙，藤刺扎进指腹，疼得眼眶发红。出口的洞就在头顶，她攀着藤条翻上去，刚露出半个头，就听见下方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
“轰隆隆——”
石室的天花板开始下降，石屑砸在她脚边。林晚回头，看见墙根一块砖缝里塞着半片衣角，是她刚才勾下来的——那是顾珩昨天才给她买的浅粉裙，说“配你眼角的痣，像地球的桃花”。她突然想起老道士的话：“地下石室的机关，藏在殉葬公主的指尖。”
壁画上的公主穿着赤色嫁衣，手里攥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翡翠项链——那是妈妈临终前给的，说“地球的信物，能找回家”。林晚扑过去，手指抠进公主指尖指向的砖缝，狠命往外掰——砖块落地的瞬间，天花板戛然而止，墙面裂开一道缝，阳光涌进来，裹着桃花香。
她几乎是滚着冲出去的，却在台阶上看见个穿月白裙的女子——长发垂到脚踝，面纱后是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女子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踝上的银镯，竟和顾珩的玉镯是一对。
“你是……”林晚刚要问，女子却转身走进桃花林，身影渐渐淡成光斑。她揉了揉眼睛，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剑啸声——是顾珩的软剑，剑鞘刻着“御赐镇国”，是昭华皇帝赏的。
顾珩落地时撞在石柱上，额头的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他摸出软剑，剑刃泛着冷光，却看见密密麻麻的尸蟞——壳子棕红，螯牙沾着腐肉，正顺着石柱爬向他的脚踝。
“火折子……”他摸向怀里，指尖碰到林晚塞给他的小布包——昨天晚上，她坐在篝火旁给他系火折子，说“古庙潮，要贴身穿”。顾珩的手有点抖，指尖蹭过胸口的银铭牌，想起她的笑：“遇到危险先点火，别硬拼。”
“嗤——”火折子点燃的瞬间，尸蟞群发出刺耳嘶鸣，纷纷后退。顾珩举着火折子绕石柱走了一圈，地面上有个浅脚印——鞋跟有缺口，是林晚的，上周她踩碎琉璃盏划的，还是他用袖口补的。
“晚晚……”他把火折子攥得更紧，剑刃在石柱刻下深痕。迷阵的雾突然散了，他看见前方的出口，阳光漏进来像碎金——卖香的老太太说，刚才有个姑娘哭着喊“珩”，从后院跑出去。
顾珩往后院跑，桃花瓣打在脸上，像她的指尖。他跑过走廊，跑过假山，跑过满院桃花，终于看见——空台阶上落着半片浅粉裙，是林晚的。他捡起那片布，指尖发抖，却听见山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珩！”
他转身往山门口跑，心脏跳得快要裂开。夕阳下，林晚坐在台阶上，浅粉裙沾着草屑，眼角的痣沾着泪，看见他就扑过来，腿一软撞进他怀里。
“我以为……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她哭着说，眼泪打湿他的胸口。顾珩抱着她，手顺着她的背，声音里带着颤：“我也是……刚才看见你的裙角，我怕……”
风里飘来桃花香，混着地下通道的潮湿味。林晚抬头，看见他额头的血痂，手腕上系着她的天蓝发带——那是昨天在街市买的，她说“配你送的玉镯正好”。顾珩低头吻她的额头，轻声说：“不管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远处的星海里，一颗星星闪了闪。那是地球的方向，是妈妈的方向，是他们的方向。林晚摸着颈间的翡翠项链，想起妈妈的话：“地球的桃花是粉色的，像星星落下来。”
“顾珩，”她笑着，眼泪却还在掉，“我们去地球看桃花好不好？”
顾珩抱着她，闻着她发间的桃花香，像抱着整个星海：“好。我陪你去。”
风掀起他们的衣角，桃花瓣落在发间。林晚靠在他怀里，听见他的心跳，像星际战舰的引擎声，像地球的春雷声，像——
光年之外，跨越时空的，最暖的守候。
原来分离从不是终点，是我穿过机关、尸蟞与迷阵，也要站在你面前的执念——哪怕跨越光年，哪怕穿越时空，只要喊你的名字，你就会是我永远的，星子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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