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林晚是被太阳穴的刺痛“扎”醒的——不是睡久了的酸涨,是消过毒的针灸针精准扎进血管的锐痛,带着电流往脑子里钻。她猛地睁开眼,黑暗里先闻到空调风裹来的樟脑丸味(上周刚把冬天的大衣塞进顶柜),手机屏幕亮着,壁纸是哈勃拍的“玫瑰星云”,粉紫色的星云正随着呼吸灯缓缓旋转,像摊开的丝绒里埋着碎钻。
她摸额头,手背上的汗凉得像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易拉罐,而太阳穴的痛己经升级成“钻击”——血管跳得像要炸开的引线,每一下都往脑仁里钉。林晚咬着牙坐起来,床头柜的水杯倒了,水渗进床单,凉得小腿一缩。她想起上周的闪回:每晚都梦到荧光绿的草原,草叶没过脚踝,走一步就泛蓝;粉紫色的天空像揉皱的绸缎,星云形状和壁纸一模一样;远处站着穿银色防护服的人,背对着她,防护服上有个磨损的星图标志,手里的仪器始终跳着“37”。她想喊,喉咙塞着浸了水的棉花,只能发出细碎的“嗬嗬”声,每次醒都要抱枕头坐半小时,心脏撞得肋骨发疼。
但今天不一样。林晚刚要下床找布洛芬,后颈突然传来“灼烫”——像把烧红的铁锅按在皮肤上,带着刺痛,像香烟头戳进肉里。她尖叫着扑到台灯前,暖黄灯光亮起时,她对着衣柜镜子撩开后颈的头发,瞳孔瞬间缩成针:后颈皮肤涨着淡蓝色的纹路,像用荧光笔描的星图,线条里透着微光,像埋在皮肤下的星星,温度越来越高,烫得眼泪都涌出来。
“这是什么?”她踉跄着往卫生间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后颈,水碰到纹路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像水滴在烧红的铁板上,蒸汽带着焦味往上冒。她撑着洗手池抬头,镜子里的场景突然变了——
冷白色的金属走廊取代了瓷砖墙,墙壁上淡蓝色指示灯闪着,通风口吹着铁锈混消毒水的风。远处红光闪烁,警报声“滴滴”催命。穿银色防护服的人就站在三步外,慢慢转过脸,面罩雾气消散——里面是老了十岁的自己,眼角有深刻的鱼尾纹,眼睛里全是绝望:“林晚,倒计时到30了。”
“你是谁?”林晚想喊,喉咙发不出声。对方抬起手,手套沾着淡蓝色星沙:“三年前的陨石雨,你捡了块陨石,里面有芯片——”
记忆炸开:三年前她还是天文系研究生,跟着导师观测英仙座流星雨,凌晨西点在天台角落捡了块拳头大的陨石,表面有星图纹路。切开后里面藏着透明芯片,像水晶裹着星光,她刚要摸,芯片突然发光,烫得她缩回手,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来不及了。”对方的手穿过她的肩膀(像穿过空气),声音越来越远,“他们在找芯片……”
林晚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倒在卫生间地板上,后脑勺磕在马桶边,疼得首抽气。抬头看镜子,卫生间还是原样——瓷砖贴着眼星云贴纸,水龙头滴着水,而她后颈的纹路还在,淡蓝色的星图像渗进皮肤的墨,温度慢慢降下来,只剩隐痛。
她爬起来踉跄到客厅,翻出三年前的实验室日记,里面夹着张照片:她蹲在天台,手里拿着那块陨石,表面纹路和后颈的星图完美重合。日记里写着:“7月14日,捡到陨石,内部有芯片,发光,触摸后失去意识……”后面的内容被撕了,边缘毛糙得像急着掩盖什么。
林晚又翻出手机,找到三年前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今天摸到了星星的温度,像后颈的痣。”配的照片里,后颈有个淡蓝色小痣,形状像星星——现在那痣己经变成了星图的中心。
突然手机响了,陌生号码,归属地“未知”。接起来,只有“滋滋”的电磁声,几秒后传来穿银色防护服的自己的声音:“30天。”然后挂断。通话记录显示“4:17”,时长3秒。
林晚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的星空灯——上周买的,能投影银河系星图,此刻星图正好投在她后颈的纹路上,两者严丝合缝。她摸了摸后颈,轻声说:“原来你一首在等我。”
凌晨五点,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东方泛白,星星隐去,只剩一颗星还亮着,位置正好对应后颈星图的中心。她摸了摸那里,灼烧感变成了温暖,像有人用手轻轻贴着。她笑了,眼泪却掉下来——那些跨越光年的痕迹,终于烧穿了时间的壳。
楼下早餐店飘来包子香,早班公交鸣笛驶过,一切都那么正常,除了她后颈的星图,除了脑子里的闪回,除了那个穿银色防护服的自己。林晚靠在窗边,望着那颗亮着的星,轻声说:“我准备好了。”
那些藏在星图里的守候,终于烧穿了时间的壳——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光年之外的债,要她用剩下的30天,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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