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窗棂的雕花上,春桃就端着铜盆进来,刚放下就笑着说:“姑娘,顾府的书童来了,说顾公子送了本新诗集过来。”
我擦着手走到廊下,书童捧着个蓝布书函站在院心,见了我忙躬身:“苏姑娘,我家公子说这诗集里有几篇新作,或许您会喜欢。”他递书函时,指尖刻意往函底按了按,眼神里带着点隐晦的提醒。
回屋拆开丝带,泛黄的诗集扉页上,顾言蹊用朱笔题了句“春深读诗闲”,字迹清隽。我随手往后翻,指尖触到函底的硬角——果然藏了东西。抽出诗集,张素笺从夹层里滑出来,上面只有一行字:“王锦绣之父王承业,近日常与镇南王在城西茶楼密谈,似在商议药材采买,姑娘需多留心。”
指尖捏着素笺,纸页边缘被攥得发皱。王氏安插王锦绣在我身边,竟不只是监视,还想借镇南王的势?前几日父亲还叹,镇南王在朝堂上总针对定国公府,如今看来,他们早就在私下勾结,连王锦绣的父亲都卷了进去。
“姑娘,这可怎么办?”春桃凑过来看了,脸色瞬间发白,“镇南王势力大,要是他们联手对付咱们家……”
“别急。”我把素笺折进诗集,忽然想起妆奁最底层压着的那本旧诗稿——是母亲生前的随笔,里面记着不少她的日常,或许藏着能牵制王氏的线索。“你去趟顾府,说我有母亲留下的旧物想请他帮忙看看,劳烦他明日来府里小坐。”
第二日午后,顾言蹊准时到了。他穿着件月白长衫,袖口绣着细巧的竹纹,袖中揣着本包了蓝布封皮的《本草纲目》,见我捧着本线装诗稿站在廊下,眼里多了几分好奇:“姑娘说的旧物,就是这个?”
“是我母亲留下的。”我引他进书房,把诗稿轻轻放在书案上,泛黄的纸页边缘有些磨损,还留着淡淡的樟木香气,“她生前总去百草堂抓药,诗里也常提‘百草’‘药香’,我总觉得不是随口写的,却一首没参透意思。”
顾言蹊俯身细看,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顶,镀了层浅金。他的指尖很轻,像怕碰坏似的,慢慢划过其中一页:“‘百草生香处,故人居。秋风落梧叶,药引寄相思。’”他念得轻,墨香混着他的呼吸漫过来,“这‘百草’二字,会不会就是指百草堂?‘故人居’,或许是说你母亲在百草堂有旧识?”
他靠得近,呼吸扫过我的耳畔,带着点温热的痒。我下意识偏头,鬓角的银钗——是夜影修好的那支——轻轻蹭过他的衣袖,冰凉的金属触到布料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后退半步,耳尖瞬间泛红,连声音都有些发紧:“我……我只是随口猜测,说不定是我想多了,姑娘别当真……”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顾公子说得很有道理。我母亲生前确实常去百草堂,连府里的常备药都是从那里取的,有时候还会在药铺待上大半天,说是和掌柜聊天。”
顾言蹊定了定神,重新凑过来,只是这次刻意拉开了半寸距离。他的指尖顺着诗稿的缝线轻轻,忽然顿住:“这诗稿的纸是陈年桑皮纸,寻常书页只有一层,这页的夹层似乎厚些。”他说着,锦绣嫡女:情陷五君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锦绣嫡女:情陷五君最新章节随便看!小心翼翼地捏住纸边,慢慢掀开——只听“窸窣”一声轻响,半张泛黄的药方从夹层里掉了出来,飘落在书案上。
我急忙捡起来,药方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墨色也淡了,却还能看清“当归三钱”“甘草五分”“黄芪二钱”的用量,最末尾的署名是“百草堂李”,字迹遒劲,带着点医家特有的严谨。
“百草堂李……”我心头猛地一跳,母亲生前确实提过,百草堂的掌柜姓李,是她的旧识,当年母亲嫁进定国公府,身子弱,还是李掌柜给调理的。
“这李掌柜我或许有印象。”顾言蹊凑过来,指尖轻轻拂过药方上的署名,“前几日我在翰林院查西域药材的典籍,顺手翻了本太医院的旧档,里面提过百草堂——二十年前在京城很有名气,专做西域来的奇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在半年内关了铺子,李掌柜也没了音讯。”
“关了铺子?”我握着药方的手紧了紧,指腹蹭过模糊的字迹,“我母亲是十五年前过世的,要是李掌柜二十年前就关了铺子,那她后来去哪抓药?”
顾言蹊把《本草纲目》翻开,指着夹着书签的一页——上面用墨笔标了几味药材,旁边还注了“百草堂专供”的小字:“你看,这几味都是西域的草药,当年只有百草堂有。或许李掌柜没离开京城,只是换了地方开店?”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紧绷的眉头上,声音软了些,“我有个同窗,他父亲曾在太医院当差,管过药材采买,说不定知道李掌柜的下落。”
“真的吗?”我抬头看他,心里的焦虑消了大半。
顾言蹊点头,把药方仔细折好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了碰我的手背,凉得像浸过井水。他慌忙收回手,耳尖又红了,低头看着书案:“姑娘放心,我今日就去寻我同窗。三日内,我定给你回信。”
书案上的雨前龙井己凉了,顾言蹊却没顾上喝。他拿起《本草纲目》,又翻到一页,上面用红笔圈了“寒心花”三个字,旁边注着“畏黄芪、当归,西域雪线草可解”:“这是克寒心花的药方,比上次写的更全些,你收着,要是王氏再动手脚,也能有个防备。”
送他出门时,巷口的老槐树正落着花,淡紫色的花瓣飘在他的月白长衫上,像撒了把碎雪。他走到巷口,忽然回头,手里捏着片刚落下的槐花瓣:“诗稿要是还有别的发现,随时派人找我。”
我接过花瓣,指尖触到他的指腹,还是凉的。他笑了笑,转身快步走了,长衫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片花瓣,很快就消失在巷尾。
回院后,我把药方夹回诗稿,又翻到“百草生香处,故人居”那句,指尖轻轻抚过墨迹。窗外的风卷着槐花香进来,落在诗稿上,像母亲的手轻轻拂过。或许这诗稿,不只是母亲的随笔,更是她留下的钥匙——而顾言蹊,正帮我一点点推开那扇尘封着旧事的门。
春桃端来新沏的茶,见我对着诗稿出神,笑着说:“顾公子人真好,不仅帮您查事,还总想着您的安危。”
我拿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漫过指尖。是啊,在这深宅的暗流里,顾言蹊的出现,像阵清风,带着墨香和药香,吹散了些阴霾。而那半张药方,或许就是解开母亲旧事、对抗王氏和镇南王的关键——只是不知道,这背后还藏着多少没说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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