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的吊扇 “嗡嗡” 转着，叶子上沾的粉笔灰被风吹得飘下来，落在婷婷的发梢上。她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手里攥着个浅棕色布袋子 —— 边角磨得有点毛，银星星绣线没完全藏好，露了点白线头，里面的海苔饼干隔着布都能摸到硬邦邦的形状。面前摆着张皱巴巴的剧社宣传册，《海边的约定》角色表上，家乐的名字旁边被人用马克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贝壳，还写着 “海边游客 —— 捡贝壳的大叔（误）”，一看就是同学恶作剧，婷婷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那个贝壳，嘴角翘了起来。
“各部门准备！下一场家乐的海边游客戏份！” 社长举着剧本站在舞台边喊，手里的马克笔敲得塑料道具箱 “笃笃” 响，嗓门比平时高了点，“家乐！别在侧幕布后躲着了，该你上了啊！”
婷婷抬眼时，正看见家乐从侧幕布后探出头 —— 手里捏着两个白色塑料贝壳，边缘有点毛糙，他指尖蹭来蹭去，好像在蹭掉上面的灰。深吸一口气后，他迈着小碎步走上舞台，浅蓝色衬衫的下摆被吊扇吹得贴在腰上，还带着刚才蹲在地上压出的褶皱，他赶紧伸手拽了拽，把褶皱捋平，样子有点憨，像怕衣服不整齐被人笑。
舞台上的 “海” 是块发旧的蓝色背景布，地上撒了圈塑料贝壳，有的还沾着上次彩排时粘的胶带印。男主蹲在另一边 “钓鱼”，手里的鱼竿是用竹竿缠的银纸。家乐走过去时，先轻轻踢了踢脚边的一个贝壳，好像在确认会不会滑，然后慢慢弯腰，手指捏起贝壳举到眼前，眯着眼睛看了看，又轻轻放回地上，声音放得有点轻，像怕吵着 “海水”：“这贝壳挺好看，就是太小了，带回去给嘉琪玩正好，她上次还跟我要海边捡的贝壳呢。”
婷婷的嘴角忍不住又翘了 —— 这句加的台词，家乐上次跟她提过，说想加句跟妹妹有关的，显得真实。她看着家乐又弯腰捡贝壳，这次弯腰的角度比他说的 “练了半宿” 自然多了，手指捏贝壳时不用力，就轻轻捏着边缘，还会放在手心搓两下，像真的在挑哪个更圆。
“哎，这位大哥，” 男主突然开口，手里的竹竿晃了晃，银纸反光晃到了家乐的眼睛，“你也来捡贝壳啊？这海边的贝壳看着好看，带回家没几天就裂，我上次捡的都扔了。”
家乐明显愣了一下，手顿了顿，手里的贝壳差点掉地上，赶紧攥紧了。但没慌几秒，他就笑了，点头说：“是啊，给我妹妹捡的，她不管裂不裂，只要是海边的就喜欢。” 说着又捡起个贝壳，往男主那边凑了凑，“你钓着鱼了吗？我刚才好像看见这边有水花，还以为有鱼跳呢。”
“哪有鱼啊，” 男主笑出声，“这‘海’太浅了，鱼都不肯来。”
两人的对话自然得像真在海边聊天，婷婷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手指轻轻碰着椅子扶手 —— 木头扶手有点凉，还沾着点不知道谁滴的可乐印。旁边的女主突然凑过来，发梢扫到婷婷的胳膊，有点痒，小声问：“你是家乐的朋友吧？他今天演得比平时好太多了！之前练的时候总忘词，还老把贝壳掉地上，社长都骂他‘捡个贝壳跟偷东西似的’。”
婷婷赶紧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怕打扰到旁边整理麦克风的同学：“嗯！特别好，一点都不僵硬，刚才他搓贝壳的时候，我都以为真在海边呢。” 正说着，就看见家乐慢慢起身，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 好像怕沾到 “沙子”，跟男主说了句 “我再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大的”，然后往侧幕布走，走两步还回头看了眼背景布，眼神里带着点不舍，真像游客舍不得离开海边。
“过了！” 社长喊了一声，手里的剧本挥了挥，“家乐今天没掉链子！比昨天练的强十倍，没白让你对着镜子练半宿！”
家乐听到这话，脸 “唰” 地红了，挠了挠后脑勺，从侧幕布后走出来，正好对上婷婷的目光。愣了两秒后，他赶紧挥手，嘴角咧得老大，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小孩。婷婷忍不住小声鼓了鼓掌，指尖轻轻碰掌心，怕太响吵到别人，掌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家乐好像看见了，眼睛一下子亮了，又赶紧低下头，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贝壳，耳朵尖还红着。
彩排结束后，同学们都围过来收拾东西，有人扯背景布，有人把贝壳往箱子里装，闹哄哄的。婷婷站起来，把宣传册叠成小方块塞进包里，拎着布袋子往舞台走。家乐正蹲在地上捡贝壳，看见她过来，手里还攥着个贝壳没来得及放，赶紧站起来递过去：“这个好看，给你 —— 虽然是塑料的，但颜色跟真的差不多，刚才我看它最圆。” 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贝壳上的灰，怕脏了她的手。
婷婷接过贝壳，指尖碰到他的手，凉丝丝的，还带着点塑料贝壳的毛糙感：“谢谢，我挺喜欢的。” 顿了顿，她笑着补充，“你演得真的特别好，比你说的‘就几个捡贝壳的动作’厉害多了，刚才你跟男主聊天，我都忘了是在彩排。”
家乐的耳尖更红了，赶紧低下头去捡脚边的贝壳，声音有点含糊：“其实刚才还是慌了一下，男主突然加话，我差点忘词，还好反应过来了。” 他捡起个小贝壳捏在手里，“昨天晚上对着镜子练，嘉琪还趴在门框上笑我，说我捡贝壳的样子像偷人家东西，吓得我又练了好几遍。”
“才不像呢，” 婷婷忍不住笑了，“你弯腰的时候慢慢的，还会挑挑拣拣，比真的游客还像。” 说着从布袋子里掏出块饼干，递给他，“给你，海苔味的，你刚才演的时候说了不少话，肯定饿了。”
家乐接过饼干，撕包装纸的时候差点撕到饼干，赶紧放慢动作：“好吃！比我们剧社的薯片香多了，上次买的薯片还潮了，一点都不好吃。” 咬了一大口，饼干渣掉在衬衫上，他赶紧用手擦掉，眼睛还盯着婷婷手里的贝壳，“你要是喜欢，下次我给你带真的！我们上次去海边排戏，捡了好多真贝壳，洗干净晒在社团活动室，就是有点小。”
“好啊，” 婷婷点头，把贝壳放进包里，“不过不用特意拿，你们排戏说不定还用得上呢。” 正说着，就听见社长喊：“家乐！过来搭把手搬背景布！别跟你朋友聊天了！”
家乐赶紧把剩下的饼干塞进嘴里，嚼得鼓鼓的，擦了擦嘴：“我先去帮忙，等会儿跟你说！” 跑的时候差点绊到地上的电线，赶紧跳了一下，惹得旁边收拾道具的同学笑了。
婷婷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块塑料贝壳，暖烘烘的 —— 刚才家乐捏过的地方，还带着点他的温度。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舞台上，把家乐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正跟同学一起扯着背景布的角，嘴里还喊着 “小心点！别蹭到旁边的麦克风线！”，声音有点哑，应该是刚才演的时候说话太多。婷婷忍不住笑了，觉得这样的家乐，比他自己总说的 “只会捡贝壳的小角色”，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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