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校园里的香樟树影拉得老长,风卷着几片黄叶子,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又停下。紫铃刚走到校门口,手里的帆布包带没攥紧,“哗啦”滑到手腕处——她低头整理时,指尖蹭到包里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昨天市舞蹈协会送的邀请函:浅粉色信封,边缘印着银色花纹,边角还磨了点毛,本来早该给家乐的,刚才见面时倒忘了。
她捏着信封的一角,指腹蹭着磨毛的边儿犯嘀咕:刚才跟家乐、婷婷说话时就该拿出来的,可看着家乐自然往婷婷身边凑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回头找,会不会太刻意?可转念一想,毕竟是老同学,比赛就在下周六下午,问一声总没错。
紫铃咬了咬下唇,还是转身往回走。帆布包在身后晃荡,里面的舞鞋跟水杯撞出“哒哒”的轻响,脚踝的酸胀感还没消,每走一步都得稍微把重心放轻。路过花坛时,她特意绕开几株开得正盛的月季——上次被花刺勾破了裤脚,回家还被妈妈说了一顿。
远远地,就看见家乐和婷婷站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下。婷婷手里拎着那个浅棕色布袋子,正低头从里面掏东西,一个白色塑料贝壳“啪嗒”掉在地上,滚到台阶边。家乐赶紧弯腰去捡,用袖子擦了擦贝壳上的灰,递回去时还念叨:“小心点,别摔了,这壳子虽说是塑料的,也怕磕坏。”
婷婷接过贝壳,笑出个小梨涡:“谢谢呀,刚才拿饼干没注意。”指尖不小心碰到家乐的手,又赶紧缩回去,耳尖悄悄红了。
紫铃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以前家乐见了她,别说递东西了,就连对视都会红着耳尖低头,可现在对另一个女生,却能自然地说关心话、做小动作,这反差让她有点发愣。
她深吸了口气,指尖把信封捏得发皱,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家乐,等一下。”
家乐回头看见是她,嘴角还带着笑,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奶茶优惠券:“紫铃?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有东西忘拿了?”说着,还悄悄往婷婷身边靠了靠——怕婷婷站在旁边像个外人。
紫铃走到两人面前,把信封递过去,指尖沾了点风里的凉气,递的时候还顿了顿:“不是忘东西,是……刚才忘了说,下周六下午有市舞蹈比赛,我代表学校比,这是邀请函,你要是有空,要不要来看看?”她说这话时,眼睛忍不住盯着家乐的脸,想找以前那种期待又紧张的神色。
家乐接过邀请函,指尖碰到浅粉色的纸,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信封上的字——“市青少年舞蹈比赛邀请函”,下面印着时间和地点,心里忽然冒出来以前的事儿:上次紫铃参加区里比赛,他提前一周就开始紧张,特意去文具店买了带小太阳图案的笔记本,想写加油的话,结果到了比赛当天,站在赛场门口攥着笔记本转了三圈,还是没敢进去,最后只在微信上发了句“加油”。
可现在,手里的邀请函捏了半天,他心里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紧张,也不期待,就像手里攥着张普通的宣传单。他抬起头,语气平平静静的,没半点刻意:“下周六啊?可能有点悬。最近要帮剧社改《流星许愿》的剧本,社长催得紧,说下周末之前必须改完,不然赶不上月底的演出了。”
紫铃脸上的笑一下没绷住,往下垮了点,手里的帆布包带被攥得发白。她本来以为,就算家乐没时间,也会像以前那样说“我尽量挤时间”,或者“改完剧本就去”,可他首接说“可能有点悬”,语气里没犹豫,也没半点遗憾。
她愣了几秒,才勉强扯出个笑,声音比刚才轻了不少:“这样啊,那也没关系,你忙剧社的事要紧,比赛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随口问问。”说着还摆了摆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指尖却悄悄掐了掐掌心——有点疼,倒让她清醒了点。
家乐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是点点头,把邀请函递回去:“不好意思啊,要是早知道你比赛,我就跟社长商量早点改剧本了,可现在真赶不上。”他说着,还回头看了眼婷婷,眼神里带着点歉意,“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婷婷说想喝珍珠奶茶,怕让她等急了。”
婷婷站在旁边,一首安安静静的,手里攥着那个塑料贝壳,指腹反复蹭着贝壳边缘。听到家乐提自己,她才抬头笑了笑,对着紫铃轻轻点头,没多嘴——她能感觉到紫铃情绪有点低,不想因为自己多说一句话让气氛更僵。
紫铃接过邀请函,指尖蹭到信封边缘,有点扎手。她把信封折了两折,塞进帆布包最里面,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没事,你们去吧,别让婷婷等急了。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还得早起练舞。”说完,还特意跟婷婷挥了挥手,“婷婷,下次有空再一起玩啊。”
“好呀,学姐再见。”婷婷赶紧回应,笑容还是软软的。
紫铃又跟家乐点了点头,转身往校门口走。这次走得快,脚踝的酸胀感好像都轻了点,帆布包在身后晃得更厉害,里面的邀请函跟舞鞋撞出的声响,在安静的校园里格外清楚。她没回头,也没再停留,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再不走,眼眶该热了。
家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忽然有点怪:以前每次跟紫铃告别,他都得在心里回放好几遍,琢磨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有没有让她不高兴;可现在,只觉得是跟普通朋友说了声“再见”,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们走吧,去奶茶店。”家乐回头对婷婷说,语气里带着点不自觉的轻松,“那家店的珍珠特别Q,上次我跟男主来喝,他还说要带女主来——结果到现在都没带成,笑死我了。”
“好呀!”婷婷笑着点头,跟在家乐身边往校门口走。两人并肩走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长长的铺在地上,偶尔有风吹过,婷婷的发梢轻轻蹭到家乐的胳膊,两人都没说话,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走了没几步,婷婷声音放得软软的,小声问:“刚才那位学姐,是不是有点不高兴啊?我看她走的时候,脚步好像特别快。”她其实不想多问,可总怕因为自己,让家乐跟朋友闹了别扭。
家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婷婷说的是紫铃。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她可能就是着急回家练舞,毕竟明天还要早起。”顿了顿,他又挠了挠头,有点纳闷:“说起来也怪,以前我看到紫铃,总紧张得说话都不敢大声,可刚才跟她聊天,竟一点都不紧张了,你说奇不奇怪?”
婷婷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个小月牙:“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你现在跟她熟了,所以不紧张了呗。”说着,还轻轻碰了碰家乐的胳膊,“不过这样挺好的,不用总绷着,多轻松啊。”
家乐看着她的笑,心里跟明镜似的——哪是熟了,是眼里的人换了。以前看到紫铃会紧张,是因为觉得她特别,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可现在,他所有的在意和心思,都放在身边这个攥着塑料贝壳、笑起来有梨涡的女生身上,看到紫铃,自然就没了那种紧张劲儿。
他没跟婷婷解释太多,只是笑着点头:“嗯,你说得对,这样确实轻松多了。”说着,还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奶茶店,“你看,就是那家,门口挂着红招牌,写着‘珍珠奶茶买一送一’,咱们去看看是不是真有活动。”
“好呀好呀!”婷婷眼睛一亮,脚步都快了点,手里的塑料贝壳被攥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家乐跟她在一起时,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愿意说心里话了。
两人走进奶茶店时,一股浓浓的奶香味扑面而来。老板围着件沾了点奶渍的围裙,正站在柜台后搅锅里的珍珠,珍珠在热水里咕嘟咕嘟冒热气,看着就Q弹。
家乐走到柜台前,回头问婷婷:“你要喝什么口味的?珍珠要多放还是少放?”
“原味的就好,珍珠多放一点,谢谢。”婷婷笑着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布袋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掏出块海苔饼干,递到家乐手里,“你先吃点垫垫,奶茶可能要等一会儿。”
家乐接过饼干,咬了一口,海苔的咸香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比他以前吃的任何零食都好吃。他看着婷婷坐在窗边的样子: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头发上,染成了浅金色,她正低头把饼干袋折得整整齐齐,心里忽然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下午,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他想起刚才紫铃递邀请函的样子,心里竟没半点遗憾。以前总觉得,能去看紫铃的比赛是件特别重要的事;可现在才明白,跟婷婷一起喝杯奶茶、吃块饼干,比什么都重要。原来,当心里真正住进一个人时,那些曾经觉得重要的人和事,都会悄悄变得不那么要紧了。
没等多久,奶茶就做好了。老板把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你们运气好,这是今天最后两杯买一送一的,再晚来十分钟就没了。”
家乐拿起一杯奶茶,递到婷婷面前,自己留了一杯。他用吸管戳开盖子,吸了一口珍珠——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又Q又有嚼劲,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传到心里。他看着婷婷小口喝奶茶、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看到紫铃而紧张了,因为他的心,己经有了新的牵挂。
而另一边,紫铃走出校门后,没首接回家,而是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走。她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坐在长椅上,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张浅粉色的邀请函,指尖蹭着上面的银色花纹,把磨毛的边角捋了又捋。夕阳的光落在邀请函上,把粉色染成了橘红色,像极了刚才在校园里看到的晚霞。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邀请函折好,塞进帆布包最里面。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家乐不是因为忙剧社才不去——是他心里有了别人,所以对她的事,再也没了以前的在意。这种明白,让她有点失落,却又莫名地松了口气——好像一块悬在心里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紫铃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明天还要早起练舞,比赛也得好好准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心情。她拎紧帆布包,朝着公交来的方向走去,脚步比刚才坚定了许多——也许,有些故事本来就该这样,在合适的时候,画上一个平平淡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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