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台灯把光拧成一束暖黄的圈，刚好罩住工作台前的两个人。婷婷的眼泪还没擦干，睫毛湿成一小撮，像沾了晨露的蒲公英，轻轻颤着。家乐抓着她的手腕，手还是凉的——在外面冻了太久，指尖的温度还没缓过来，却不敢松劲，怕一放手，她又会躲进自己的情绪里。
“我不是气你帮她。”婷婷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稳了点，却还是带着哽咽，“我是怕……怕你对她的好，比对我的多。上次紫铃找你帮她找舞蹈比赛的音乐，你虽然说没时间，可我看你后来还是帮她查了；还有之前，你提到她的时候，眼睛会亮，像……像我第一次跟你说爷爷做银饰的时候那样。”
她说着，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家乐的手背——他的手很糙，指节上有之前帮她搬材料磨的茧，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踏实。“我以为，你对我的好，只是因为我帮你做了项链，帮剧社做了道具，你是在还我人情。”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像怕被风吹走，又像怕说出来，就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家乐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疼。他往前挪了一步，离她更近，几乎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檀香——那是工作室里常年点的香，混着银器的金属味，成了他现在一闻到就会想起她的味道。
“不是的，婷婷，不是人情。”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每个字都咬得很认真，“第一次在青屿广场见到你，你递我项链盒子的时候，我就慌了——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戴淡粉的指甲油会这么好看，说话的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煮好的红豆粥。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再跟你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他顿了顿，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落在脸颊的碎发，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愣了一下，婷婷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后来你帮嘉琪做项链，还特意刻了‘琪’字的小挂件，我就知道你是个心细的姑娘；你帮剧社做道具，熬夜到凌晨，眼睛都熬红了，却还跟我说‘别担心，明天肯定能赶出来’，我就想，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能只把你当普通朋友？”
他想起之前紫铃说的“婷婷是在利用你”，心里就后悔得厉害——他怎么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怀疑眼前这个连奖杯边缘都会细心磨平的女孩？“上次你手被银片划到，我留言让你用防水创可贴，等不到你回复，我难过了一晚上；你晒青屿的日落，我跟你说‘没看够’，其实是想跟你一起看；还有我感冒的时候，你熬了生姜红糖水送到我家，看着你在厨房忙忙碌碌的样子，我就想，要是以后每天都能看到你，就好了。”
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太久，从第一次在闲鱼上看到她发的工作台照片，到后来在工作室帮她递水钻，每一个瞬间都在心里攒着，现在一股脑说出来，反而比预想中更平静，却也更真诚。
婷婷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是委屈，是感动。她抬起头，看着家乐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映着台灯的光，还有她的影子，没有一丝敷衍，全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可是……你之前对我很冷淡，我发消息给你，你很久才回，闲鱼动态也只点赞不说话。”
“那是我不对。”家乐立刻承认，没有找借口，“紫铃跟我说，你可能是在利用我，我当时脑子一乱，就开始怀疑你，觉得自己对你的心意是一厢情愿。我不该因为别人的话就否定你，否定我们之间的一切，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说着，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的手还是凉的，却把她的手裹得很紧。“婷婷，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我想陪你一起看青屿的日落，想帮你一起整理爷爷的银匠工具，想在你做银饰的时候给你递水钻，想在你累的时候给你煮热饮。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是朋友间的关心，是我藏了很久的喜欢。”
工作室里很静，只有台灯的电流声，还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婷婷看着家乐认真的眼神，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不安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慢慢消失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没被握住的手擦了擦眼泪，嘴角慢慢勾了起来——那是今天她第一次笑，像雨后的太阳，温柔又明亮。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跟我说这些。”她小声说，眼里还带着泪，却闪着光，“上次你帮我优化闲鱼店铺页面，我们一起改分类，一起加商品细节，我就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舒服；你陪我熬夜整理申诉材料，帮我扫描爷爷的手稿，我就想，要是你能一首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扣的手，又抬头看向家乐，眼神里多了些笃定。“家乐，其实我……我也喜欢你。从你第一次来青屿找我拿项链，红着脸说不出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可爱；后来你帮我推广店铺，帮我照顾工作室，我就越来越喜欢你，只是我不敢说，怕你对我的心意，真的只是朋友间的关心。”
听到“我也喜欢你”西个字，家乐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快又响，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看着婷婷带泪的笑脸，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和不安都值了——在工作室门口冻了几个小时，在奶茶店等了一个小时，所有的焦虑和后悔，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满满的幸福。
他忍不住往前凑了凑，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婷婷，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不会再让你误会，我会让你每天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婷婷的脸更红了，却没有躲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把脸往他的方向靠了靠，鼻尖蹭到他的鼻尖，带着淡淡的檀香。台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工作台上，和那些银片、工具一起，成了这个夜晚最温暖的画面。
墙角的挂钟“滴答”响了一声，己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可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家乐握着婷婷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的日子，要和她一起，把所有的温柔都藏进每一个平凡的瞬间里，像星星一样，一首陪伴着彼此。
婷婷看着家乐的眼睛，突然想起抽屉里的那个丝绒盒子——里面放着两条她早就做好的星形项链，一条刻着“乐”，一条刻着“婷”。她想，现在，是时候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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