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刘光福和苏晚晴就起来了。
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一个帆布包,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干粮,还有比命还重要的证明和车票。简单得寒酸,却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刘光福把屋里屋外又打扫了一遍,水缸挑得满满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苏晚晴把炕席擦得干干净净,破旧的小屋仿佛也知道主人要远行,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安静。
“走吧。”刘光福提起行李,深吸了一口气。
苏晚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们新婚记忆的小屋,轻轻带上了门。
知青点大部分人还没起,静悄悄的。只有孙卫国和张建军等几个关系好的,等在院子门口。
“光福,晚晴,路上小心啊!”孙卫国塞过来几个煮鸡蛋,“带着路上吃。”
张建军话少,只是用力拍了拍刘光福的肩膀:“早点回来。”
“放心吧!忙完就回!”刘光福咧嘴笑笑,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在这地方待了几年,吵过闹过,真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三人默默走了一段,快到村口时,刘光福停下脚步:“行了,别送了,回吧。地里活还等着呢。”
孙卫国眼圈有点红,挥挥手:“到了捎个信儿回来!”
看着孙卫国和张建军往回走的背影,刘光福揉了揉鼻子,骂了句:“这鬼天气,风沙真大。”
苏晚晴知道他不是说风沙,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走到村口,却一下子愣住了。
支书老陈,队长,还有不少村民,黑压压站了一片。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提着篮子准备去菜园的,都等在那里。
“光福,晚晴,这就走啊?”老陈走上前,手里拎着个小布包,“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几个馍,路上垫吧垫吧。”
队长也递过来一个水壶:“灌了热水,路上喝。”
“光福小子,去了大上海,可别忘了咱这穷山沟啊!”一个老农笑着打趣,露出豁牙。
“晚晴闺女,给你娘带个好!养好病要紧!”一个大娘拉着苏晚晴的手嘱咐。
这个塞过来一把枣,那个递过来几个土豆,还有小孩偷偷把攒下的几块水果糖塞进苏晚晴的兜里。
东西都不值钱,甚至有些寒碜,但那份沉甸甸的情意,却让刘光福和苏晚晴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刘光福这糙汉子,眼圈也有点发热。他以前觉得这帮老乡抠门、算计,可到了真章上,人心都是肉长的。
“谢谢!谢谢大家!”刘光福声音有点哑,朝着人群鞠了一躬,“俺和刘晚晴……谢谢乡亲们这几年的照顾!俺们就是回去看看病,看完就回来!指定回来!”
苏晚晴早己泪流满面,不住地鞠躬道谢。
老陈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弄这虚头巴脑的了。赶紧走吧,别误了车。记着,刘家沟也是你俩的家,忙完了就回家来!”
“哎!”刘光福重重点头,把那份承诺刻在了心里。
在乡亲们的目送下,两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上了通往县城的黄土路。
走出老远,回头还能看到村口那些模糊的身影在挥手。
“都是好人哪……”刘光福感慨了一句,把手里沉甸甸的布包攥得更紧了。
苏晚晴擦干眼泪,嗯了一声。这片土地虽然贫瘠,却给了她意想不到的温暖。
走到公社,搭上去县城的班车。破旧的汽车摇摇晃晃,扬起漫天尘土。
车上人挤人,各种气味混杂。刘光福把苏晚晴护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用身子挡住过道的人。苏晚晴看着他宽厚的背脊,心里安定不少。
到了县城,距离火车发车还有好几个小时。两人不敢乱跑,就在火车站广场找了个角落坐着。
广场上人来人往,扛着大包小包的,拖儿带女的,都是奔波在路上的人。喇叭里放着激昂的歌曲,夹杂着列车时刻表的广播声。
刘光福眼睛不够用了。他虽然来自北京,但也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他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把行李和苏晚晴看得死死的。
“饿不饿?吃点东西?”刘光福从布包里拿出老乡送的馍。
苏晚晴摇摇头,她没什么胃口,心里既盼着火车快点来,又有点近乡情怯的紧张。
“多少吃点儿,作者“东寒国的九头雉鸡精”推荐阅读《重生成四合院里的街溜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路还长着呢。”刘光福把馍掰开,硬塞给她一半,“俺打听过了,得坐三天两夜呢。不吃饱咋行?”
苏晚晴小口啃着干硬的馍,看着广场上形形色色的人。有穿着体面的干部模样的人,有衣衫褴褛的农民,还有几个看着像知青的年轻人,眼神和他们一样,带着迷茫和期盼。
这个世界太大了,而他们,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终于开始检票了。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检票口。刘光福一手紧紧抓着行李,一手牢牢牵着苏晚晴,使出挤公交车的力气,跟着人潮往前挪。
“跟紧俺!别撒手!”他大声喊着,声音淹没在嘈杂里。
检票,进站,找到对应的车厢。
绿皮火车像条疲惫的巨兽,趴在铁轨上。车厢门口挤作一团,哭喊声、叫骂声、行李碰撞声响成一片。
刘光福护着苏晚晴,几乎是把她推上了车。车厢里更是闷热难当,汗味、脚臭味、烟味扑面而来,座位早就被占满了,过道上也挤满了人和行李。
他们买的硬座票,但看样子连个坐的地方都难找。
刘光福踮着脚西处张望,好不容易在车厢连接处附近看到一点空隙。他赶紧拉着苏晚晴挤过去,把行李塞在脚下,让她靠墙站着,自己用身子挡在外面。
“妈的,这比俺们知青点还挤。”刘光福嘟囔了一句,擦了把汗。
火车咣当一声,缓缓开动了。
站台渐渐后退,县城越来越远。
刘光福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山峦,长长吐了口气。
总算踏上了归途。
苏晚晴也默默看着窗外,眼神复杂。离开上海时,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如今回来,却己是,带着满身风霜和一个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旅程才刚刚开始。
车厢里拥挤不堪,空气污浊。有人抽烟,有人脱了鞋,味道实在不好闻。小孩哭闹不停,还有人晕车呕吐。
刘光福尽量把苏晚晴护在角落里,隔开那些混乱。他从水壶里倒出水,让她喝。又把老乡送的鸡蛋剥好,递给她。
“俺没事,你吃。”苏晚晴推辞。
“让你吃你就吃!”刘光福虎着脸,“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到了上海,咱妈看你这样,还以为俺虐待你呢!”
苏晚晴被他逗得笑了笑,接过鸡蛋吃了。
晚上,车厢里更加难熬。座位底下都躺满了人,过道寸步难行。想上厕所都得翻山越岭。
刘光福让苏晚晴靠着自己,两人轮流眯一会儿。根本没法睡踏实, stantly 被吵醒或挤醒。
三天两夜,如同煎熬。
但刘光福始终精神高度集中,照看着行李和媳妇儿。他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卫士。
苏晚晴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和眼里的血丝,心疼不己。她悄悄握紧他的手,把水壶递到他嘴边。
“光福,喝点水。”
刘光福低头看看她,咧嘴一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
“快了,媳妇儿,再忍忍,就快到了。”
火车穿过平原,越过长江,窗外的景色从苍凉变得水润,田野越来越规整,房屋越来越密集。
离上海越来越近了。
苏晚晴的心,也随着车轮的节奏,越跳越快。
当广播里终于传来“前方到站,上海站”的通知时,整个车厢都骚动起来。
刘光福精神一振,紧紧抓住苏晚晴的手。
“媳妇儿!到了!上海到了!”
苏晚晴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高楼大厦(相对而言),纵横交错的铁路线,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涌出。
上海。
我回来了。
妈妈,我回来了。
带着我的丈夫,回来了。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哐当一声,彻底停稳。
刘光福提起行李,深吸一口气,拉着苏晚晴,融入了下车的人潮。
新的挑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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