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急忙拉住父亲：“爸！不要！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父女俩的争执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茶馆老板走过来委婉地提醒他们保持安静。张建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坐下，双手微微发抖。
“平平，爸不是要逼你。”他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但你想想，如果你选择留下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可能永远无法完成学业，意味着你一辈子可能就困在小山村里，像常贵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你甘心吗？”
张平望着父亲粗糙的手掌，那双手是他狱中生活的印记。他可能种地、打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她想起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高兴得喝醉了，拉着她的手说：“咱家终于出大学生了，爸这辈子值了。”
她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就在这时，张平的手机响了。是常贵发来的短信：“平平，我决定放下现在的工作，跟表哥去南方打工，那边工资高。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等我赚够了钱，就回来娶你。爱你。”
张平的眼泪再次涌出。她把手机递给父亲看，张建国看完后长叹一声，态度似乎有所软化。
“这小子倒是有担当。”他喃喃道，随即又严肃起来，“但光有担当不够啊！南方打工就能赚大钱？那么容易，大家都去了！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你的前途问题。”
张平擦干眼泪，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明。她看着父亲关切而又焦虑的脸庞，轻声道：“爸，我明白你的担忧，也感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但这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无论是学业还是孩子，我都不想轻易放弃。”
张建国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女儿如此坚定的眼神。
“我己经想好了，”张平继续说，“我会去找辅导员谈谈，了解休学政策和复学条件；我也会去医院做全面检查，确保孩子健康；我还会和常贵好好规划未来。爸，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张建国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爸只是不希望你走弯路。”
“有些路，即使是弯路，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张平握住父亲粗糙的手，“爸，相信我，我会让你骄傲的。”
离开茶馆时，己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里，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张平送父亲到校门口，临别前，张建国突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女儿。
“这是爸带给你的钱，你拿着，买点营养品。”他的眼睛有些，“既然决定了，就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最后的决定，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张平握紧手中的信封，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知道，父亲的爱从来不曾缺席，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表达。
回到宿舍，张平站在窗前，望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心中既有恐惧也有期待。
手机再次响起，是常贵打来的。张平接通电话，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平平，我买到去南方的车票了，后天出发。等我稳定下来就接你过来。你...…做出决定了吗？”
张平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我决定不留下我们的孩子，完成学业。”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常贵，我希望你理解我，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常贵哽咽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好！我一定支持你的决定！”
挂掉电话，张平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在第一行写道：“今天，我选择了艰难的道路。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爱与勇气会指引方向..….”
夜色渐深，张平将手轻轻放在腹部，感受着那里正在悄然生长的生命。是的，前路充满挑战，但她己经做好了准备——为自己的梦想，勇敢前行。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清辉洒满大地，但东山周围还笼罩着许多乌云。望着明月，张平不知道怎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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