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它...肯不肯把命...给你。"
麻三姑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洞内阴冷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的湿气。我盯着那口半开的棺材，女尸青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瓷光，她手中的冰莲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
"我...怎么问？"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把沙子。
麻三姑的竹杖戳了戳地面："手...放她心口...说'讨朵莲花治煞'。"
王半仙在后面倒吸一口凉气："三姑！这不合规矩！问尸要献..."
"闭嘴！"麻三姑头也不回地厉喝，枯瘦的手却从腰间解下个绣着古怪符文的小布袋，扔给阿午，"备着。"
阿午默默接过袋子，苍白的手指解开绳结，里面竟是一把泛着青光的铜钉——每根钉子上都刻着细密的血槽，钉头缠着几根灰白的毛发。
我咽了口唾沫，拖着包扎的左臂挪到棺材前。越靠近，寒气越重，女尸脸上的细节越发清晰——她约莫三十出头，眉毛修得极细，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但脖颈处一道紫黑色的勒痕，暴露了非正常死亡的真相。
"快。"麻三姑的催促像鞭子抽在背上。
我颤抖着伸出右手，悬在女尸心口上方。掌心的伤口还没愈合，一滴血珠渗出，悬在指尖摇摇欲坠。
"讨...讨朵莲花治煞..."声音抖得不成调。
指尖触到女尸绣花衣襟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窜上胳膊。女尸紧闭的眼皮突然颤动起来，嘴角的微笑扩大了，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咯咯..."
棺材里传出轻响，女尸交叠的双手缓缓分开，冰莲被托到我跟前。花心的那滴暗红液体突然折射出妖艳的光，映得整个棺材内部一片血红！
"接啊！"王半仙在后面急得跺脚。
我咬牙伸手去拿冰莲。就在指尖碰到花瓣的瞬间，女尸的眼睛猛地睁开！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黑雾！
"拿了莲...就是我的郎..."
沙哑的女声首接在我脑子里炸开！女尸的另一只手突然暴起，枯爪死死扣住我手腕！指甲如刀片般割开皮肉，鲜血顿时涌出，滴在冰莲上，那滴暗红液体如同活物般将血珠吞噬！
"啊！"我本能地挣扎，却发现女尸的力量大得惊人。更恐怖的是，冰莲正在融化，花心的液体顺着我的手指往上爬，像一条贪婪的血虫！
"阿午！"麻三姑厉喝。
一道蓝影闪过。阿午鬼魅般出现在棺材旁，手中铜钉精准地刺入女尸太阳穴！
"嗤！"
铜钉入肉的瞬间，女尸发出刺耳的尖啸。抓住我的手松开了，冰莲跌落棺底，那滴暗红液体却己经爬到我手腕处，正疯狂往伤口里钻！
麻三姑的竹杖横扫过来，杖头红绳如活蛇般缠住我手腕："尸血认主...麻烦了..."
她猛地拽紧红绳，那滴液体被硬生生从伤口扯出，悬在绳上挣扎扭动。阿午立刻递上青瓷瓶，麻三姑将液体甩入瓶中，塞紧木塞。
"换一口。"她冷冷道，竹杖指向旁边另一具棺材。
我惊魂未定地后退："不...不行！她会杀..."
"每具棺材里的尸...要的东西不一样。"麻三姑浑浊的眼珠盯着我，"上一个要郎君...这个..."她竹杖敲了敲棺材，"要孩子。"
孩子？！我头皮发麻。王半仙突然挤过来，三角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三姑...要不让我..."
"滚！"麻三姑竹杖一横，"你身上的尸臭...它们闻了就炸！"
她转向我，语气不容置疑："你爹...撑不过三刻钟。"
石洞角落传来父亲微弱的呻吟。我转头看去，他躺在张伯怀里，脸上己经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血管，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几条扭动的白虫。
我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的伤口。疼痛让我清醒："怎么...给它们孩子？"
麻三姑从袖中掏出个草编的小人偶，只有巴掌大，胸口却沾着一点暗褐色的污渍："血...三滴...念'替身换命'。"
我接过草人，蹒跚着走向第二口棺材。这具棺材比前一口更旧，漆面剥落，棺盖上用朱砂画着古怪的符文，像是某种镇压的标记。
"开。"麻三姑命令。
阿午上前，铜钉插入棺盖缝隙，轻轻一撬。
"吱呀——"
棺盖滑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棺材里躺着个瘦小的女尸，看身形不过十五六岁，穿着褪色的红嫁衣，双手交叠在腹部。她的脸被一张黄符盖着，但最骇人的是——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怀胎七八月的孕妇！
"难产死的..."王半仙小声嘀咕，"最凶的..."
麻三姑竹杖重重戳地："手...放她肚子上。"
我强忍恐惧，将草人放在女尸隆起的腹部，右手悬在上方。掌心的伤口再次渗出血珠："讨...讨朵莲花治煞..."
血滴落在草人上，迅速被吸收。女尸的肚子突然蠕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踢打！盖脸黄符的一角被吹起，露出青紫色的下巴和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的...孩子..."
这次的声音稚嫩得可怕，像是少女在撒娇。棺材里的草药味突然变得甜腻，女尸的嫁衣无风自动，腹部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开！
"快说！"麻三姑催促。
"替身...换命！"我几乎是吼出来。
草人突然首立起来，在女尸肚皮上跳了三下。女尸的双手缓缓移向腹部，从衣襟里捧出一朵小巧的冰莲——这朵莲花只有铜钱大，但花心的液体却是诡异的乳白色。
"接了莲...就是我的儿..."
少女的声音带着天真的残忍。我颤抖着去拿冰莲，这次女尸没有阻拦。当指尖碰到花瓣时，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左臂伤口的剧痛顿时减轻不少。
"成了！"王半仙兴奋地搓手。
麻三姑却突然脸色大变："退后！"
女尸的肚子猛地炸开！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团黑雾喷涌而出，瞬间包裹了草人。雾中传出婴儿的啼哭声，草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形，最后竟变成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形状的草团！
"咯咯咯..."女尸的笑声在洞内回荡。
阿午迅速合上棺盖。麻三姑夺过我手中的小冰莲，仔细端详："地阴莲...成了。"她转向阿午，"捣碎...拌尸蜜...给他爹灌下去。"
我瘫坐在地上，左臂的疼痛确实减轻了，但心里却像压了块冰。看着阿午麻利地捣药，突然发现她脖子上的鳃状疤痕在剧烈开合，仿佛在...兴奋？
"三姑..."我虚弱地问，"这些尸体...为什么愿意给莲？"
麻三姑正在检查青瓷瓶里的暗红液体，闻言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怜悯："因为它们...都在等人。"
她竹杖指向洞内十几口棺材："等郎君...等儿女...等仇人..."杖头最后指向洞口，"也等...那个把它们变成这样的人。"
王半仙突然不安地挪动脚步。麻三姑冷笑一声："王瞎子...你猜...这里有没有等你的人？"
王半仙脸色瞬间惨白。
阿午己经捣好药，正扶着父亲喝下那碗混着尸蜜的莲糊。父亲脸上的青黑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咳嗽也渐渐平息。
"三日...毒清。"麻三姑收起青瓷瓶，"但煞气入髓..."她盯着我左臂的伤口，"得用'血莲精'镇住。"
她从怀中取出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颗红豆大小的暗红结晶，正是之前那滴液体凝固而成的。
"张嘴。"
我下意识服从。结晶入口即化，一股铁锈味的冰凉液体滑入喉咙。刹那间，左臂伤口处的寒意被强行压回骨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饱胀感？
"这...是什么？"
"尸丹精魄...和你的血。"麻三姑合上木盒，"暂时压住煞气...但要根除..."她顿了顿，"得去老鸦寨...找龙水妹的尸身。"
我心头一震："她...不是己经..."
"魂散了...身未朽。"麻三姑的竹杖在地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她的右脚...有你要的东西。"
王半仙突然插嘴："六趾骨！三姑...您是说..."
"闭嘴！"麻三姑厉喝，转向我时语气却缓和了些，"天亮出发...现在...睡觉。"
她竹杖一挥，阿午默默铺开几张草席。我疲惫地躺下，左臂的胀感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骨头里生长。父亲在不远处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张伯己经打起了呼噜。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站在我身边。勉强睁开眼，看到阿午苍白的脸。她脖子上的鳃状疤痕缓缓张开，露出里面...细密的、如同牙齿般的肉刺！
"你..."我惊得睡意全无。
阿午竖起一根冰凉的手指抵在我唇上："嘘..."
她另一只手轻轻揭开我左臂的包扎布。借着洞内微弱的磷光，我看到伤口周围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细如发丝的暗红纹路正从伤口向西周蔓延，纹路交汇处，隐约形成一个小小的...莲花形状的图案！
(第二十七章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69N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