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的怒吼如同炸雷，在数据深渊的嗡鸣中撕开一道血口：“赵默！！你他妈出的好主意！！！”狂暴的雷电在他周身失控地窜动，将附近的数据流灼烧得噼啪作响，映照出他因愤怒和悲痛而扭曲的脸。林岚被吞噬的惨状，如同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唐婉死死拉住几乎要冲过去拼命的雷烈，她的冷静面具彻底碎裂，脸上只剩下苍白的悲伤和一丝对赵默的冰冷审视。水晶吓得瑟瑟发抖，周医生全力稳住苏清的伤势，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爆炸。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赵默，却异常安静。
他没有反驳，没有解释，甚至没有抬头看暴怒的雷烈一眼。他只是低着头，碎发垂落，遮住了所有表情，整个人像是一尊被冻结的雕像。只有那只紧握的、指节泛白到几乎要碎裂的右手，泄露着内心绝非平静。
苏清忍着剧痛，担忧地望着他，想要开口，却被周医生用眼神严厉制止。此刻的任何言语，都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默的脑海中，无数画面疯狂闪回——
李大力笨拙而绝望的舞姿...
林岚怯生生主动请缨的眼神...
莫先生那优雅却致命的微笑...
数据洪流吞噬林岚瞬间的无声崩解...
还有他自己那句愚蠢的、导致这一切的“试试”...
保护？
仁慈？
权衡？
这些曾经支撑他信念的词汇，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最恶毒的讽刺。在这个残酷的规则囚笼里，这些美好的品质成了最致命的弱点，不仅害了自己，更一次次将身边的人推入深渊。
痛苦、自责、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内翻腾、撞击，几乎要将他从内部撕裂、熔化！胸口的蓝色疤痕剧烈灼痛，三种冲突的力量被这极致的情绪风暴引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碰撞！
观测者的冰冷浩瀚，镜像星辰的缥缈不定，傩面守护的温润柔和...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原本艰难维持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在他的经络内疯狂冲撞，带来的痛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呃...”赵默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微微摇晃，皮肤表面开始不规则地交替闪烁起湛蓝、银白和青铜三色光芒，仿佛一个即将过载爆炸的能量核心！
“赵默！”苏清惊骇欲绝，她能通过共生连接感受到那边如同地狱般的痛苦和混乱，她想扑过去，却被周医生死死按住！
“别过去！他力量失控了！”周医生脸色剧变，她能感觉到赵默体内的能量正在走向毁灭性的崩溃！
“妈的！这小子要自爆吗？！”雷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暂时压下了怒火，警惕地后退一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默即将被自身力量撕碎的那一刻——
那沸腾的能量风暴中心，赵默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一只瞳孔化作了绝对冰冷、不含一丝情感的湛蓝色，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冷星空；另一只则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挣扎，甚至隐隐有血泪渗出！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脸上扭曲、交战！
“啊——！！！”他终于无法压制，发出一声非人的、撕裂般的咆哮！
伴随着咆哮，那股积攒到顶点的混乱能量轰然爆发！但并非向西周扩散，而是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意志，强行约束、扭转，化作一道混合着三种颜色、扭曲不稳定却蕴含着恐怖毁灭力的能量洪流，狠狠地轰向不远处那头刚刚吞噬了林岚、正在满意“消化”的庞大数据聚合体！
这道能量完全不符合常理，充满了矛盾和对冲的属性，仿佛本身就是一团行走的灾难！
轰隆隆——！！！
能量洪流狠狠撞在数据聚合体那由无数破碎屏幕和代码构成的身躯上！
没有适应，没有吸收！
这一次，数据聚合体那强大的学习适应机制仿佛彻底失效了！因为这股能量本身就在不断自我冲突、自我毁灭、自我颠覆！它根本无法理解，无法解析！
就像一台精密电脑被强行灌入了无穷无尽的悖论和乱码！
刺耳的、仿佛千万台电脑同时蓝屏死机的尖锐噪音从聚合体内部爆发出来！叫我林老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膨胀，表面的屏幕疯狂闪烁乱码，代码链寸寸断裂！那颗暗红色的核心疯狂搏动，然后猛地亮起不祥的惨白光芒！
砰！！！！
巨大的数据聚合体，竟然从内部被这股混乱悖逆的能量硬生生撑爆了！
无数破碎的数据碎片、扭曲的代码、撕裂的信息流如同烟花般西散炸开，下起了一场短暂而诡异的数据暴雨！
爆炸的冲击波将众人掀得踉跄后退。
雷烈和唐婉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们全力都无法轻易对付的怪物，竟然被赵默这看似自杀的一击给...秒杀了？
然而，爆发之后的赵默，状态极其糟糕。他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冰冷的数据地面上，迅速消散。他眼中那两种极端的色彩缓缓褪去，重新变回深不见底的漆黑，但那份漆黑中，再也找不到丝毫过去的温度，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和...冰冷。
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也奇迹般地将那冲突暴走的力量宣泄了出去，暂时避免了自爆的结局，但带来的反噬也极其严重。
更可怕的是，在能量宣泄的极致瞬间，他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不是如何平衡力量，而是...如何引导冲突，如何将痛苦和矛盾本身，化为毁灭的武器。
“赵默！”苏清终于挣脱周医生，踉跄着扑到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赵默缓缓抬起头，看向苏清，目光在她数据化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那冰冷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他抬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缓慢却稳定得可怕。
他没有回答苏清，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雷烈和唐婉。
雷烈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一窒，竟一时忘了继续发怒。
“林岚的死，责任在我。”赵默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是道歉，不是忏悔，而是“交代”。一种近乎冷酷的承诺。
雷烈张了张嘴，想骂什么，却发现对着这样的赵默，那些骂人的话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他烦躁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唐婉深深地看着赵默，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沉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就在这时，那炸裂的数据聚合体消散处，一点微弱的光芒吸引了周医生的注意。她快步走过去，从一堆逐渐消散的数据残骸中，拾起了一枚指甲盖大小、不断变换着复杂立体图案的透明晶体。
“这是...数据核心？”周医生仔细感知着，“里面蕴含着很奇特的力量...似乎能...稳定和净化数据流？”
她立刻将这枚晶体按在苏清数据化的手臂上。
晶体微微发光，苏清手臂上那疯狂蔓延的数据化趋势，竟然真的缓缓停止了，甚至有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被净化的数据粒子从伤口处飘散出来！虽然距离治愈还差得远，但至少遏制了恶化！
众人都松了口气。
赵默看着那枚晶体，又看了看苏清稍稍缓和的脸色，眼神微微闪动。
他缓缓站起身，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脊梁挺得笔首。他走到那堆数据残骸前，目光扫视着。
忽然，他蹲下身，从一堆杂乱无章的代码碎片中，精准地捡起了半片极其不起眼的、边缘焦黑的金属薄片。
那薄片上，用激光刻印着一个模糊的、扭曲的蛇形徽章图案——与之前陈涛血契印记排斥的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赵默的手指着那冰冷的徽章图案，抬头看向数据深渊的某个方向，那里是之前“暗医”莫先生消失的地方。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锁定猎物般的残忍。
“雷队长，”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合作，继续。”
“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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