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雨夜里的对峙，和未说出口的真相
楼下的门铃响了又响，孟晓的声音混着雨声，像根针反复扎在苏晴的神经上。江熠还僵在原地，手里的糖糕掉在地上，油纸袋渗开深色的印子，像极了信上被撕掉的缺口。
“你倒是说啊。”苏晴捡起地上的相框，玻璃碴划破了指尖，血珠滴在陌生女人的脸上，“孕检单到底是谁的？婉柔的姐姐……也就是我小姨，她现在在哪？”
江熠突然蹲下来，双手插进头发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孕检单是婉柔的。”他声音闷在膝盖上，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老公去年车祸走了，怀孕三个月，不敢告诉家里人，只能来找我。”
苏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婉柔抱着女儿时温柔的样子，想起她老公给她剥虾的细节——原来那些“幸福”，都是演给她看的。
“那我小姨呢？”
“她……”江熠的喉结动了动，“三年前就走了。肺癌晚期，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当年对不起你妈，更对不起你。她逼我跟你分手，不是为了抢项目，是怕你爸当年的事牵连你——你爸当年的项目，根本不是被抢的，是他自己挪用了资金，后来跳楼……”
“你闭嘴！”苏晴猛地把相框砸在地上，玻璃碎成了星子，“我爸是好人！他是被人陷害的！”
“我知道你不信。”江熠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但你小姨留了份账本，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还有……你当年推的不是林薇的表妹，是你小姨的女儿，也就是你表妹。她当时在宿舍楼下堵你，是想让你还你爸当年欠她的钱。”
雨下得更大了，阁楼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当”响。苏晴靠在樟木箱上，浑身发冷。她想起大三那年，那个女生确实说过“你爸欠我们家的，你得还”，可她当时只当是胡话——她爸明明是因公殉职，怎么会欠钱？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因为你小姨说，如果你留了案底，就没法出国读研了。”江熠站起身，慢慢走近她，“我把工作室抵了，一部分钱赔给你表妹，一部分给你做了留学的生活费。我跟你说‘不爱了’，是怕你知道真相后，恨你爸，也恨你自己。”
楼下的门好像开了，孟晓的声音越来越近：“晴晴？你在阁楼吗？阿姨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在这儿藏糖……”
苏晴突然抓住江熠的手腕，指尖触到那道疤——不是新伤，边缘己经泛白，像是很久之前划的。“这疤是怎么回事？”
江熠的眼神闪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当年你出国那天，我去机场送你，被你表妹的男朋友堵在停车场。他拿钢管打我，我护着头，就……”
“撒谎。”苏晴盯着他的眼睛，“这疤是手术刀划的。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话像根针，猛地刺破了江熠强装的镇定。他的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阁楼的镜子里，两个人的影子被窗外的闪电照亮，一个满眼通红，一个面如死灰。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孟晓的声音带着慌：“晴晴，你妈说……你小姨当年走的时候，留了个孩子在孤儿院，让你有空……”
后面的话苏晴没听清。她看着江熠手腕上的疤，突然想起他最近总咳嗽，想起他衬衫领口偶尔露出的绷带，想起他车里那瓶没贴标签的药——那些她以为的“疲惫”，原来都是她没看懂的信号。
“江熠，”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斤重的力气，“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雨在窗外狂舞，雷声在头顶炸开。江熠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先咳出了血——鲜红的血滴在苏晴的手背上，烫得她浑身发抖。
楼下的哭声和雨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支离破碎的歌。苏晴抱着江熠倒下去的身体，突然明白那些被藏起来的真相——不是不爱，是太爱；不是欺骗，是想护她周全。可她偏偏要刨根问底，把所有的伤口都扒开，连带着他最后的体面，一起碎在了这个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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