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病房里的月光，和未写完的信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时，苏晴的手还死死攥着江熠的袖口。血透过布料渗出来，和她指尖的伤口混在一起，黏得像化不开的胶。孟晓在旁边哭着给林薇打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快来医院！江熠他……他咳血了！”
急诊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苏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白大褂上的血迹像极了阁楼里那件衬衫上的污渍。天快亮时，医生出来摘口罩，眼底的红血丝比她还重：“胃癌晚期，癌细胞己经转移了。他自己知道，一首在瞒着。”
苏晴没哭，只是站起来时腿软了一下，扶住墙才站稳。病房里很静，江熠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脸色白得像张纸。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在他手背上的针管上，泛着冷光。
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很凉，指节上还有常年握画笔留下的薄茧。“你怎么这么傻。”她轻声说，眼泪落在他手背上，“你以为瞒着我，我就会好过吗？”
江熠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他想笑，嘴角却只扯出个僵硬的弧度：“晴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苏晴帮他掖了掖被角，“对不起你替我顶罪，对不起你卖了工作室送我出国，还是对不起……你明明知道自己病了，还陪我去婉柔家，陪我看旧照片？”
江熠的眼睛里慢慢蓄了泪。“我怕你知道了，就不笑了。”他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纸页，“你笑起来最好看，我想多看看。”
这时病房门开了，婉柔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个陌生男人——苏晴认得他，是当年给林薇表妹看病的医生。“这是我老公，”婉柔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是肿瘤科医生，阿熠哥的病……他早就知道，一首在帮着隐瞒。”
医生走过来，把一份病历放在床头柜上：“江熠三年前就查出来了，当时还能手术，但他说要等一个人回国。去年病情恶化，他开始化疗，却坚持要去公司上班，说‘得给晴晴攒够养老的钱’。”
苏晴翻着病历，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检查记录。最后一页夹着张便签，是江熠的字迹：“如果我走了，把工作室留给晴晴。她喜欢画画，那间屋子采光好。作者“甜弦诗”推荐阅读《都市迷情故事夜色回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婉柔把孩子放在苏晴腿上，小家伙咿咿呀呀地抓她的头发，眼睛弯得像月牙。“这是我女儿，叫念念。”婉柔说，“我姐当年走的时候，把孩子托付给孤儿院，是阿熠哥一首在偷偷照顾。他说‘晴晴心软，知道了肯定会管，等她回来，让孩子陪着她’。”
苏晴抱着念念，感觉怀里的小身子暖暖的，像个小太阳。她想起江熠车里的孕检单——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帮婉柔拿的，婉柔怀二胎时身体不好，他怕她老公担心，天天陪着去检查。
林薇是下午来的，腿上的石膏还没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她把一个画夹放在床头：“这是江熠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这是给你的最后一幅画。”
画夹里是幅油画，画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图书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架上，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趴在桌上睡觉，身上盖着件男生的外套。角落里有行小字：“2015年9月17日，晴晴在图书馆睡着了，睫毛很长，像蝴蝶翅膀。”
苏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画纸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那天下午，江熠的精神好了些。苏晴扶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他握着她的手，看着窗外的梧桐叶：“晴晴，我给你写了封信，在书房第三个抽屉里。你……等我走了再看，好不好？”
苏晴点点头，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他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松木香——是她给他买的沐浴露，他一首用着。“我不走，”她说，“我陪着你。”
江熠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阳光照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傍晚时，林薇发来条消息，附了张照片。照片上是江熠的工作室，窗台上摆着盆薄荷，是苏晴之前买的那盆，叶子长得很茂盛。“我帮你打理着，”林薇说，“等你想画画了，随时回来。”
苏晴看着照片，又看了看病床上熟睡的江熠。她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了个吻：“江熠，你看，薄荷长大了。我们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碎钻。病房里很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轻响，和窗外梧桐叶沙沙的声音，温柔地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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