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线索里的心跳
林砚在赵伟的笔记本里翻到张便签时，窗外的阳光正斜斜地打在桌角。
便签上画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莲心湖”三个字，旁边写着“老顾的药引”。字迹比日记里的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老顾”应该是指顾砚深的父亲顾明远，可“药引”是什么？和扶贫款案有关，还是另有隐情？
“林姐，保健品公司的线索有新进展了！”小周抱着一摞资料冲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我们暗访拍到他们给老人洗脑的视频，那个老板居然和盛华前副总赵伟是旧识！”
林砚的目光瞬间落在资料里的照片上——保健品公司老板姓黄，秃顶，嘴角有颗痣，正举着话筒唾沫横飞。这张脸，在赵伟的合影里见过，站在最边缘，笑得不怀好意。
“查他和赵伟的关系。”林砚把便签塞进笔记本，“还有莲心湖，看看和顾家有没有关联。”
中午去食堂打饭，刚排队就被人叫住。是摄影部的老郑，举着相机冲她笑：“小林，下午有空吗？帮我个忙，去拍组‘城市守护者’的专题，你出镜最合适。”
“不了郑哥，我下午要出去跑线索。”林砚婉拒。老郑是单位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当年她刚入职，暗访被人堵在巷子里，是老郑扛着相机假装拍风景，把她救了出来。
“跑什么线索？我陪你去。”老郑把餐盘往旁边一放，“正好试试我新镜头。”
林砚拗不过他，只好点头。两人刚走出报社，就看见顾砚深的车停在路边，他倚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份文件，目光在老郑身上顿了顿，才看向林砚：“莲心湖的资料，我查到了。”
老郑的眼睛亮了，悄悄把相机对准顾砚深：“这位是？”
“顾砚深，盛华集团的。”林砚介绍完，接过文件，“谢谢。”
“我和你一起去。”顾砚深的语气不容置疑，视线越过林砚，落在老郑举着的相机上，“方便吗？”
老郑立刻摆手：“方便方便！正好我也去拍风景，莲心湖的荷花应该开了吧？”
车开到莲心湖时，果然满湖碧叶红花。顾砚深的文件里写着：莲心湖曾是顾家的私产，顾明远晚年常去那里钓鱼，2015年赵伟死前三天，有人在湖边见过他们争吵。
“‘药引’会不会是指这个？”林砚指着文件里的一句话——顾明远患有严重的肝病，当年一首在找一种叫“莲心草”的草药做药引，据说只有莲心湖的湿地里有。
“我爸确实找过莲心草。”顾砚深蹲在湖边，指尖划过水面，“但赵叔为什么会记这个？”
老郑举着相机西处拍，突然喊：“林姐，你看那艘船！”
湖中央漂着艘旧渔船，船尾晒着渔网，船头插着面褪色的红旗。林砚突然想起赵伟笔记本里的地图，标注的位置正好是渔船停泊的地方。
“我们过去看看。”
划船到湖心时，风突然大了，吹得红旗猎猎作响。船板上积着厚厚的淤泥，踩上去咯吱响。林砚在船尾的木箱里翻出个铁皮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些干枯的草药，还有张药方，落款是2015年6月，正是赵伟失踪的前几天。
“是莲心草。”顾砚深捏起一根草药，“这药方……是我爸的主治医生开的。”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赵伟在帮你爸找药？可他们不是在争吵吗？”
“或许不是争吵。”老郑突然插话，指着船板上的刻痕，“你们看这个，像不像‘对不起’？”
木板上确实刻着三个字，被水浸得发胀，笔画很深，像是用刀刻的。
“我爸当年脾气暴躁，总对赵叔发脾气。”顾砚深的声音有些发哑，“赵叔找药给他，他可能还说了重话……”
风更大了，吹得荷花叶撞在一起，沙沙作响。林砚看着铁皮盒里的莲心草，突然明白赵伟日记里的“他们要带我去谈话”——不是去受威胁，是去给顾明远送药，却没想到会出事。
回程时，老郑突然说要去拍夕阳，让他们先开车走。车里只剩林砚和顾砚深，沉默像湖水一样漫上来。
“你好像……不太喜欢别人靠近我。”林砚突然开口，想起他早上看李队和张医生的眼神。
顾砚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否认：“你身边的人，太杂。”
“你就不杂？”林砚挑眉，“苏晴，陈默，还有当年帮你爸转移资产的人……”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打断她，侧过头看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认真，“我不会骗你。”
车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荷花的影子在水面晃荡，像跳动的火焰。林砚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她别过头，假装看风景，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顾砚深，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发动机的低鸣在耳边响。
顾砚深没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嗯”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林砚心里，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看着他的侧脸，夕阳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没了平时的冷硬，多了点温柔。
“我……”林砚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小周：“林姐，不好了！那个黄老板跑了，我们拍到的视频被删了，电脑也中毒了！”
林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顾砚深立刻踩下油门：“回报社。”
车在公路上疾驰，夕阳被甩在身后，天空渐渐暗下来。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被紧急情况冲散，林砚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像被夕阳晒过一样，暖暖的。
她知道，黄老板跑了，保健品公司的黑幕，甚至赵伟的死，可能还藏着更深的牵连。但此刻，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顾砚深，她突然不怕了。
或许这城市的迷局永远解不完，或许人心永远比线索复杂，但有个人愿意坦诚地说“我不会骗你”，愿意和她一起往深处查，就够了。
车快到报社时，顾砚深突然说：“等这事结束，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林砚看向他，他的嘴角噙着点笑意，眼里的光比车灯还亮。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涟漪还在荡，这一次，带着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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