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风如同鬼魅的呼吸，从黑黢黢的洞口深处涌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陈腐霉味、怪异香料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洞口边缘的藤蔓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缩回了黑暗深处。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火把的光芒在幽暗的山坳里跳跃，将每个人的脸色映照得明暗不定。
“戒备！”凌墨低喝一声，唰地拔出尚方剑，剑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清光。赵无疾几乎同时横刀在前，将苏婉儿护在身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洞口周围每一寸可疑的阴影。皇城司的精锐士兵们迅速散开，组成战斗队形，弓弩上弦，刀剑出鞘，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滞了空气。
凌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因伤势未愈而隐隐作痛的胸口，将火把向前探了探。洞口向下倾斜，石壁粗糙湿滑，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深处是一片化不开的浓墨般的黑暗。
“我打头阵，无疾断后，婉儿跟紧我，其他人保持距离，注意警戒后方和两侧！”凌墨下达指令，语气不容置疑。这种环境下，人多反而容易施展不开且目标过大。
他率先弯腰，步入了那狭窄的洞口。一股更加浓郁的、难以形容的怪味瞬间将他包裹，冰冷潮湿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石阶陡峭且不平，必须极其小心才能站稳。
向下走了约莫十几阶，通道开始变得略微宽敞，但也仅能容两人并行。土壁摸上去湿滑黏腻，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绿色的苔藓状物质，在手触碰到的瞬间，似乎极其微弱地蠕动了一下？
凌墨心中一凛，收回手，凑近火把仔细看去，那苔藓却又毫无异状。是错觉？还是这鬼地方真的邪门到连苔藓都成精了？
“凌大哥，怎么了？”身后的苏婉儿察觉到他瞬间的停滞，小声问道。
“没什么，小心脚下，很滑。”凌墨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通道蜿蜒向下，仿佛没有尽头。除了众人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就只有从更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嗒…嗒…嗒…敲打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瘆人。
又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出现了一个拐角。而那股怪异的香料混合血腥的味道，也越发浓烈起来。
凌墨示意大家停下，侧耳倾听。拐角后面，似乎有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很多小爪子在挠刮岩石，又像是…低沉的呓语？
他对赵无疾打了个手势，赵无疾会意，悄无声息地摸到拐角另一侧，两人同时猛地探身而出，火把和刀剑指向后方！
火光骤亮，照亮了拐角后的景象——那是一个稍大一些的天然洞窟，空无一人。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洞窟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惨白的骸骨！有些尚且完整，保持着挣扎爬行的姿势，有些则早己散架，头骨滚落一旁，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骸骨的数量之多，几乎铺满了整个洞窟地面！
而在这些骸骨之间，以及洞窟的墙壁上，生长着一种更加茂密的、颜色深得发黑的“苔藓”，它们甚至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散发出那股浓郁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怪异香味！血腥味则来自于洞窟角落一堆尚未完全腐烂、爬满了白色蛆虫的动物（或许还有人的）残骸！
“这…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发颤，忍不住干呕起来。
苏婉儿脸色苍白，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那些黑色的“苔藓”和骸骨。她取出银针，小心地刺入黑色苔藓中，拔出后，银针接触的部分瞬间变得乌黑！
“剧毒！”她低呼一声，“大家千万不要触碰这些黑色的东西！这香味也有毒，会致幻，捂住口鼻！”她立刻从随身药囊中取出一些清凉解毒的药草分发给众人含在口中。
凌墨的心沉了下去。幽昙的老巢，果然处处透着邪门和致命杀机。这些骸骨，恐怕就是误入此地或者被他们抓来献祭、试验的牺牲品！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凌墨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带着一丝冷冽，“但也更危险了。都打起精神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骸骨和毒苔，继续向洞穴深处前进。越往里走，人工开凿的痕迹越发明显，出现了粗糙的石门和岔路。那股诡异的香气也越来越浓，即使含着药草，也让人觉得头脑发晕，心神不宁。
在一个岔路口，凌墨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地面。其中一条路脚印杂乱较新，而另一条路则积着厚厚的灰尘，似乎久未有人行走。
“走这边。”凌墨选择了脚印杂乱的那条路。这条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风格诡异的壁画，描绘着一些扭曲的人形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祭祀，祭坛中央供奉的，正是一朵绽放的、眼睛状的黑昙花！壁画用的颜料似乎也掺了那种毒苔，在火把光下泛着幽幽的微光。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更加厚重的石门。门缝里透出更加明亮的光线，以及清晰的、某种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吟诵声！
凌墨示意众人熄灭大部分火把，只留两支，压低身体，悄无声息地靠近石门。他从门缝中向内望去——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明显经过精心修葺的地下洞厅！洞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黑色石头垒砌的祭坛，样式与栖凤庄那个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狰狞！祭坛周围点燃着数十盏昏黄的油灯，跳跃的火光将整个洞厅映照得光影摇曳，鬼气森森。
祭坛下方，跪伏着数十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他们低着头，跟随着祭坛上一个同样穿着黑袍、但戴着恶鬼面具的高大人影，发出那种低沉而狂热的吟诵。吟诵的内容晦涩难懂，仿佛来自幽冥地府。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赫然捆绑着几个昏迷不醒的百姓！看衣着，像是附近的村民或樵夫！他们显然是被抓来的活祭品！
更让凌墨瞳孔收缩的是，在祭坛的后方石壁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浮雕——那是一只巨大无比、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石壁中扑出的邪眼！与栖凤庄出现的那只一般无二，只是更加巨大，更加逼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威压！
幽昙的核心祭坛！他们竟然在举行活人祭祀！
“动手！”凌墨当机立断，猛地一脚踹开石门！
“皇城司办案！统统束手就擒！”赵无疾如猛虎出闸，第一个冲了进去，刀光首劈向祭坛上的那个鬼面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洞厅内的吟诵声戛然而止！那些跪伏的黑衣人惊慌失措地抬起头，露出各种扭曲疯狂的面孔。
祭坛上的鬼面人反应极快，面对赵无疾凌厉的刀势，他竟不闪不避，反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笑，袖袍一抖，一股浓郁的、带着刺鼻腥味的黑烟猛地喷向赵无疾！
“小心毒烟！”苏婉儿急声提醒。
赵无疾急忙屏息后退，刀势一缓。而就在这时，周围那些黑衣人仿佛被激发了凶性，纷纷怪叫着从袍中抽出各种奇门兵刃——淬毒的短刃、带着倒刺的钩锁、甚至还有骨笛和摇铃——如同潮水般涌向凌墨等人！
“结阵！保护苏姑娘！”凌墨大喝，尚方剑划出一道寒光，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刺穿！他现代格斗的技巧在这种混战中反而更加实用，简洁高效，专攻要害。
士兵们立刻结成一个圆阵，将苏婉儿护在中心，弓弩齐发，刀剑并举，与冲上来的黑衣人厮杀在一起。洞厅内顿时刀光剑影，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这些黑衣人个体武功并不算绝顶，但人数众多，而且打法疯狂，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前仆后继，加上他们武器诡异，时不时释放毒烟、暗器，给皇城司士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伤亡。
凌墨和赵无疾则重点盯住了祭坛上的鬼面人。那鬼面人身法诡异，如同鬼魅，在黑烟中时隐时现，双手挥舞间，不断有各种毒虫蛊物从他袖中飞出，干扰袭击，而他口中发出的怪异音调，似乎还能影响人的心神，让人头晕目眩。
“装神弄鬼！”凌墨冷哼一声，不顾伤势，将现代搏击的爆发力运用到极致，一个侧滑步避开几只飞来的毒蝎，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首刺鬼面人咽喉！
鬼面人似乎没料到凌墨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用一把奇形的弯刀格挡。
“铛！”火星西溅！
巨大的力量让鬼面人手臂一麻，踉跄后退一步，脸上的恶鬼面具都被震得歪斜了一丝。
就在这一瞬间，凌墨敏锐地看到，那面具之下露出的下巴皮肤，似乎异常苍白，而且…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青色血管！
这不是正常人！
凌墨心中骇然，攻势却丝毫不减。赵无疾也从另一侧攻到，刀光如匹练，封堵鬼面人的退路。
鬼面人腹背受敌，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猛地将手中的一个摇铃砸向地面！
“咔嚓！”
摇铃碎裂，一股无形的、尖锐的音波猛地扩散开来！
“啊！”不少正在搏杀的士兵和黑衣人都痛苦地抱住了头，动作瞬间变形。苏婉儿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眩晕。
音波攻击！
凌墨和赵无疾也是身形一滞，耳中嗡嗡作响。
趁此机会，鬼面人猛地扑向祭坛后方那邪眼浮雕，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想要启动什么机关！
“拦住他！”凌墨强忍不适，将手中长剑猛地投掷而出！
长剑化作一道白光，精准地射向鬼面人的后心！
鬼面人仿佛背后长眼，诡异一扭身，长剑擦着他的肋骨飞过，“噗”地一声刺入了他面前的邪眼浮雕！
轰隆隆隆——
就在长剑刺入浮雕的瞬间，整个洞厅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祭坛中央猛地裂开一个洞口，一股更加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气从洞中冲天而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指甲刮擦岩石的尖啸声！
那黑气在空中扭曲，隐约凝聚成一张巨大而模糊的、痛苦嘶嚎的人脸！
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呆了！
而被长剑刺中的邪眼浮雕，那只石质的眼睛，竟然缓缓地、缓缓地流下了一行暗红色的、如同血泪般的液体！
鬼面人见状，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发出更加狂热兴奋的尖笑：“哈哈哈！圣眼泣血！仪式成了！你们…都得死！成为圣眼降临的祭品吧！”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恐怖的黑气人脸！
整个洞厅，瞬间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http://www.220book.com/book/6AD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