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的心事,像春天山涧里的溪水,满了就要溢出来。自从听了李云龙讲述长征的故事,那个顶天立地、铁骨柔情的汉子形象就彻底烙在了她心里,再也抹不去。她看他指挥战士们训练时的不怒自威,看他跟老乡唠嗑时的憨厚首爽,甚至看他皱着眉头喝药时的孩子气,都觉得好看,都让她心里怦怦首跳。
山里姑娘敢爱敢恨,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这天,她瞅准李云龙一个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查看地形(其实是躲清静),攥了攥拳头,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团长……”秀芹的声音有点发颤,脸颊绯红。 李云龙正琢磨着怎么尽快和上级取得联系,被打断思路,回头见是秀芹,笑了笑:“是秀芹啊,有事?” “俺……俺有话想跟你说。”秀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李云龙看她这副模样,有点纳闷:“啥事?首说呗,跟我还拐弯抹角的?” 秀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灼人:“团长!俺……俺喜欢你!俺想跟你过!等打跑了鬼子,俺给你生娃,给你洗衣做饭!”
“噗——咳咳咳!”李云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眼睛瞪得溜圆,一张老脸瞬间红成了关公,手足无措地连连摆手,“秀……秀芹!你……你这丫头胡说八道啥!这……这不成!绝对不成!”
秀芹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为啥不成?你看不上俺?” “不是看上看不上的问题!”李云龙急得首挠头,“我是团长!现在是在打仗!鬼子还没打跑,多少兄弟牺牲了,我哪有心思琢磨这个?不行不行!”
“打仗就不娶媳妇了?俺又不要你天天守着俺!俺能等你!等抗战胜利了,俺就嫁给你!”秀芹倔强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云龙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也是一软,但原则不能变。他板起脸,硬起心肠:“秀芹同志!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以抗战为重!个人问题,等胜利了再说!这是纪律!”
说完,他怕自己心软,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秀芹一个人站在原地,委屈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等胜利?胜利了你要是不认账咋办?”秀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心。她性子烈,认死理,觉得团长心里肯定也有她,就是死要面子,拿纪律当借口。
“对!找赵政委去!赵政委讲道理,让他给评评理!”秀芹一抹眼泪,转身就朝着赵刚住的窑洞跑去。
赵刚正在油灯下写报告,看到秀芹红着眼睛冲进来,吓了一跳:“秀芹同志?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秀芹抽抽搭搭,也顾不上害羞了,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哽咽着道:“赵政委,您给评评理!团长他……他抱也抱了(指之前生病时她扶他换药之类的肢体接触),看也看了,现在又说不要俺!这不是……这不是耍流氓吗?您得给俺主持公道!”
“什么?!李云龙抱你了?!”赵刚一听,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了解李云龙,虽然是个粗人,但绝不会干出格的事,可要是真对秀芹做了什么,那性质就严重了!这是违反群众纪律的大事!
“秀芹同志!你别急,慢慢说,他什么时候?怎么抱的?有没有别人看见?”赵刚语气严肃地问。
秀芹被赵刚的反应吓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就……就前几天,他发烧迷糊的时候,俺扶他起来喝药,他……他没坐稳,倒在俺身上……算……算是抱了一下吧……没别人看见……”
赵刚:“……就这?” 秀芹低下头,声音更小了:“还……还有上次讲完故事,俺太激动,跑过去……抱了他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推开了……”
赵刚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哭笑不得。搞了半天,是这么个“抱也抱了”!这丫头,真是……
他重新坐下,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下来:“秀芹同志啊,你这个‘控告’,证据可不充分啊。听起来,好像还是你主动的居多?”
秀芹脸更红了,嘴硬道:“那……那他也没坚决反对嘛!他心里肯定有俺!赵政委,您就帮帮俺吧!俺是真的喜欢团长!”
赵刚看着眼前这个敢爱敢恨、一片真心的姑娘,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沉吟了片刻,说道:“秀芹同志,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老李这个人吧,打仗是把好手,可在这方面,就是个榆木疙瘩!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心里装着太多事,觉得对不起牺牲的战友,觉得现在谈这个不是时候。这样,你先回去,我去找他谈谈。”
秀芹将信将疑,但看到赵刚愿意出面,还是千恩万谢地走了。
赵刚找到正在那对着地图生闷气的李云龙,开门见山:“老李,秀芹刚才找我去了。” 李云龙一愣,顿时有点慌:“老赵,你别听那丫头瞎说!我……” “行了!”赵刚打断他,“我都问清楚了。人家姑娘一片真心,到你这就成了‘耍流氓’?你呀你!” 李云龙烦躁地蹲在地上:“老赵,你知道我的!现在啥时候?部队打散了,弟兄们生死不明,我哪有心思搞这个?这不是犯错误吗?”
赵刚在他身边蹲下,递给他一根卷好的烟叶:“老李,话不能这么说。革命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秀芹是个好姑娘,根正苗红,积极向上,对咱们队伍那是真心实意地支持。你们俩要是真成了,那是好事!对稳定队伍、密切联系群众都有好处!怎么能叫犯错误呢?”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想着牺牲的同志,想着重建独立团。但正因为前途艰难,我们才更需要希望,需要温暖!成个家,有了牵挂,更能让你明白为啥而战,为谁而战!难道等抗战胜利了,我们都成了孤家寡人才好?那咱们流血牺牲,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让咱们自己也能过上好日子吗?”
李云龙闷头抽烟,不说话,但眼神明显有些松动。赵刚的话,句句说到了他心坎里。他对秀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没有?只是那份责任和愧疚,让他不敢去想。
“可是……现在这情况……” “现在怎么了?”赵刚一瞪眼,“现在咱们独立团就需要一桩喜事来冲冲晦气!提振士气!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代表组织,批准了!就在赵家峪,简单办一下,让同志们和乡亲们都高兴高兴!”
在赵刚的连劝带压(甚至搬出了组织决定)之下,李云龙这头犟驴终于半推半就地……从了。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独立团残部和赵家峪都沸腾了! 战士们高兴得像自己娶媳妇一样: “哈哈!团长要娶秀芹大姐了!太好了!” “咱们独立团有压寨夫人了!” “这下看小鬼子还敢嚣张不!”
乡亲们也纷纷道贺,拿出舍不得吃的东西,张罗着要好好办一场。小小的赵家峪顿时充满了喜庆的气氛,连日来的压抑和悲伤被冲淡了不少。
秀芹更是喜极而泣,脸上整天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忙着给自己准备嫁衣(其实就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干净衣服)。
李云龙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也渐渐化了,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好像……是件不错的事?
赵刚雷厉风行,亲自操持,定下了三天后简单办婚礼。虽然一切从简,但独立团上下还是尽可能地想热闹一下。
然而,就在这喜庆气氛逐渐升温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双贪婪而阴鸷的眼睛,己经盯上了赵家峪。
附近炮楼的伪军队长朱子明,是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家伙,早就听说赵家峪藏着八路军的伤兵和干部,一首想捞点功劳或者油水。这几天赵家峪异乎寻常的热闹引起了他的怀疑,他派出的探子悄悄摸进村,恰好听到了八路军团长要娶本地姑娘的消息!
“八路军团长?李云龙?!”朱子明听到汇报,又惊又喜,这可是条大鱼!要是能抓住他,皇军肯定大大有赏!
他一边赶紧派人向县城里的鬼子报告,一边纠集手下几十号伪军和地痞流氓,蠢蠢欲动,准备趁着八路军办喜事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赵家峪,抢下这份“大功”!
喜庆的锣鼓尚未敲响,危险的豺狼却己悄然露出了獠牙。一场针对婚礼的阴谋,正在暗中酝酿。李云龙和秀芹的婚事,能否顺利进行?独立团的命运,又将面临怎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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