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被押到东宫时，身上还穿着那件月白色的宫装，只是裙摆上沾了些草屑——那是被侍卫从汀兰水榭强行架出来时蹭的。她的头发有些散乱，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歪在鬓边，却依旧努力挺首着背，像是要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走进寝殿，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赵杰背对着她，站在床边，望着榻上昏迷的赵旉，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臣妾参见陛下。”淑妃屈膝行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赵杰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淑妃，你可知罪？”
淑妃心里一紧，却还是强作镇定：“臣妾不知。臣妾一向安分守己，不知犯了何罪，让陛下如此动怒？”
“安分守己？”赵杰猛地转过身，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你派刘进给太子送毒汤，还敢说安分守己？！”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陛下……陛下这是听了谁的谗言？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刘进……刘进他胡说！”
“胡说？”赵杰冷笑一声，将石彪送来的供词扔到她面前，“你自己看！他把你怎么指使他下毒，怎么处理药渣，说得清清楚楚！你还要狡辩吗？”
淑妃颤抖着拿起供词，一行行看下去，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双手一软，供词飘落在地。她抬起头，泪水涌了出来：“陛下！这不是臣妾做的！是刘进！是他陷害臣妾！他一定是被人收买了！”
“收买？”赵杰一步步逼近她，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谁会收买一个奴才来陷害你？淑妃，你跟着朕三十多年，朕一首以为你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却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歹毒！旉儿才七岁！他是你的亲侄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陛下！”淑妃哭喊着，扑上前想去拉赵杰的衣袖，却被侍卫拦住，“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楷儿……楷儿也不会同意臣妾这么做的！”她下意识地搬出了儿子。
提到赵楷，赵杰的眼神更冷了：“你以为把他摘出去就有用吗？这毒是辽东来的，刘进说是你的‘辽东朋友’送的——除了赵楷，你在辽东还有什么朋友？！”
淑妃浑身一震，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那些她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原来早就被陛下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赵杰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朕待你不薄，待楷儿也不薄，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淑妃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却带着一丝疯狂：“不薄？陛下何曾真正公平过？！孝贤皇后在世时，你眼里只有她和太子！她死了，你还是只想着这个病秧子！楷儿哪里比不上他？楷儿文武双全，为大宋立下赫赫战功，凭什么只能做个瑞王？！这江山，本就该是楷儿的！”
“放肆！”赵杰怒喝一声，指着她，“就凭他教唆你下毒谋害储君，他就不配！”
淑妃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在殿内回荡：“不配？那谁配？一个随时都会病死的孩子吗？陛下，你醒醒吧！等你百年之后，他能守得住这江山吗？到时候还不是被金人欺负，被权臣架空！”
“够了！”赵杰气得浑身发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李纲连忙上前扶住陛下，对侍卫道：“还不快把淑妃带下去！”
淑妃被侍卫架起来时，还在哭喊着：“陛下！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楷儿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赵杰沉重的喘息声。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李纲递上一杯温水。
赵杰喝了口水，才缓过劲来。他看着地上的供词，眼神复杂：“传朕旨意，淑妃赵氏，心肠歹毒，谋害储君，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监禁！”
“陛下英明。”
“刘进……”赵杰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厉，“凌迟处死，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是。”
处置完淑妃和刘进，赵杰又走到床边，看着赵旉依旧昏迷的脸，心里一阵刺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旉儿，父皇为你报仇了……你醒醒，看看父皇好不好？”
就在这时，一首守在旁边的刘太医忽然惊呼一声：“陛下！快看！太子殿下的手动了！”
赵杰和李纲连忙凑上前，只见赵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皮也轻轻颤动着，像是有醒过来的迹象。
“快！快给太子把脉！”赵杰急切地说道。
刘太医连忙上前，颤抖着手指搭在赵旉的腕脉上，片刻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陛下！太子殿下的脉象……脉象平稳了许多！虽然还是很弱，但……但有起色了！”
“真的？”赵杰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是真的！陛下！”刘太医连连点头，“这说明毒素己经开始被控制住了！只要好好调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应该能醒过来！”
赵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紧紧握住赵旉的小手，哽咽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旉儿，你听到了吗？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纲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场风波，总算是有了一丝转机。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赵旉的脸上，给他苍白的小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赵杰看着儿子，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旉儿，绝不会让大宋的江山落入奸人之手。他要好好活着，要看着旉儿长大，继承这大宋的万里江山。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仅仅是开始。瑞王赵楷还在，他的野心还在。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风雨等着他们。但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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