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的青石板路被连夜的春雨打湿,泛着冷光。书房里,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摇晃,将赵楷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一头困兽。
他手里捏着那封从宫里递来的密信,信纸边缘己被指腹磨得起了毛。信是锦衣卫的一个线人偷偷送来的,字迹潦草,却字字如刀——“淑妃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刘进凌迟,曝尸三日”。
“母亲……”赵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猛地将信纸攥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紫檀木书案上,与墨迹混在一起,像一朵骤然绽开的红梅。
他想起三天前离京时,母亲在汀兰水榭的廊下送他。那时她穿着件月白绫袄,手里捻着串菩提子,笑着说:“楷儿,娘在宫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他当时还叮嘱她“万事小心”,可终究还是没护住她。
“王爷,该换药了。”管家老周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书案上的血迹,眉头猛地一跳。自昨夜接到消息,王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只靠着这碗安神汤吊着气。
赵楷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放下。”
老周将药碗搁在案边,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道:“宫里来的消息……奴才也听说了。淑妃娘娘她……”
“你想说什么?”赵楷猛地转过身,眼底布满血丝,原本温润的眉眼此刻像淬了毒的剑,“说她咎由自取?还是说,我赵楷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
老周吓得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娘娘虽被废黜,终究留了性命,这己是陛下开恩……”
“开恩?”赵楷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把她从云端拽进泥沼,让她在冷宫里对着西堵墙过一辈子,这也叫开恩?”他想起母亲当年盛宠时,宫里的牡丹都要为她提前半月绽放;如今却要在那不见天日的冷宫里,听着漏壶滴答,数着剩下的日子。
他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雨后的空气带着湿冷的泥土味,远处洛阳城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撒在地上的碎银。他在洛阳经营三年,治水患、平匪乱,百姓们都称他“贤王”,可这“贤名”在皇权面前,竟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
“刘进那个废物!”赵楷猛地一拳砸在窗棂上,木刺扎进掌心,渗出血来,“我明明嘱咐过,用‘慢头香’只需让太子病势加重,绝不能留下痕迹!他竟把药渣埋在御花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之我是宋徽宗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老周趴在地上,不敢接话。他知道王爷此刻的愤怒里,藏着多少后怕。若非刘进办事毛躁,恐怕现在被押上刑场的,就不止一个太监了。
“李纲……”赵楷咬牙念出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白发老臣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的模样,定然是他拿着那点药渣大做文章,才让父皇下了狠手。
“王爷,”老周小心翼翼地开口,“宫里还有消息说,李太傅今早递了奏折,说……说淑妃娘娘的所作所为,皆是受王爷指使,请求陛下严惩……”
“严惩?”赵楷冷笑一声,“他有证据吗?母亲被废,刘进伏法,他还想咬着我不放?”他走到书案前,展开一张空白的宣纸,提笔蘸墨,笔锋凌厉如刀,“他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太天真了。”
墨汁在纸上晕开,渐渐显出“隐忍”二字。赵楷盯着那两个字,眼神慢慢沉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母亲虽入冷宫,但终究还活着;他虽被猜忌,但兵权尚在,洛阳的根基未动。
“老周,”赵楷放下笔,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备一份奏折,就说……就说臣听闻母亲获罪,痛心疾首,自请削去部分职权,闭门思过,以赎母过。”
老周愣住了:“王爷?您这是……”
“这是权宜之计。”赵楷看着他,眼底闪烁着精明的光,“父皇心里本就对我有疑虑,李纲又在旁边煽风点火,此时不避其锋芒,难道要等着被他们一网打尽?”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着书案,“我要让父皇觉得,我己经怕了,己经收敛了野心。”
老周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赵楷叫住他,“再备一份厚礼,送到辽东总兵王显的府里。不用多说,只告诉他‘风雨欲来,静待时机’。”
老周点头退下。书房里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赵楷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洛阳城防图》,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图上的关隘,眼神越来越坚定。
母亲,您再忍忍。儿子现在还不能救您,但总有一天,我会让您走出冷宫,让那些欺辱过您的人,百倍偿还。
窗外的风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赵楷知道,这场骤雨虽烈,却也冲刷出了前路。他必须先蛰伏下来,像冬日的寒梅,在冰雪里积蓄力量,等到春天来临,再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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