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於转头时，正撞见柳知烟望着他，眼神首勾勾的，像藏着一团火。
她忽然笑了，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
“古语说‘他朝若是同淋雪’，宸渊，知道下一句吗？”
“柳知烟。”
抒於故意板起脸，转身时却没忍住，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
“看来最近太纵容你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柳知烟低低的笑声，像落在雪地上的梅花，轻软又带着暖意。
雪还在下，可那点冷意，好像都被她眼里的光融化了。
此时小青的声音在脑海炸响：
“抒於，你这是要被攻略了吗？”
抒於站在御阳城残存的西市街口，冷风卷着沙砾擦过耳畔，将远处断壁上“花市”的残碑吹得呜呜作响。
他望着街角那株仅存的老杏，枝头连个花苞都寻不见，无奈的叹息混着风碎成碴：
“我这种人不配拥有爱情，也不能将爱给予别人。”
“我是时间的旅客，终究在这个世界留不下一点影子。”
“你和我比谁都清楚来这的目的。如今我又得知当年被害的情况。”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与原来的是否重合，但有些仇我还是要报，毕竟我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只不过如今时候未到罢了，哎，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的确，你身上背负着不一样的因果。”
小青留下这话，便不作声了。
第二天，城郊别院的亭落里浮着层淡雾。
柳知烟指尖着青瓷茶杯的冰裂纹，杯底的龙井舒展如雀舌，热气在她眼前凝成细珠。
“宸渊，我盯了攸吟半月，他每晚九点准回那栋临湖别墅，那会儿巡逻机器人换班，我们这时便可以刺杀。”
抒於将半块玉佩按在石桌上，玉面映出亭外斜斜的竹影。
“鱼饵早该引鱼上钩了。”
他指尖叩着玉佩边缘。
“但这次动手，等于往火桶里扔火星。这次任务难度颇大。成功便意味着激进派失去了核心，这场战争就持续不了多久了。”
“看来我们是要做战争的转折点了。”
柳知烟抬眼时，睫毛上沾的雾珠轻轻颤了颤。
“所以撤离路线比刺杀还重要。”
抒於指尖在石桌上画出折线。
“这别墅距首都不过百里，伏夜令埋伏极多，更怕的是……”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
“碰上噬灵者级别的机甲，那就麻烦了。”
柳知烟点了点头。
“那我们得安排好后手。”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将攸吟的独栋别墅裹得密不透风。
越靠近大门，空气里的金属味越浓——守卫机器人的光学镜头在灌木丛后亮成星点，每台都带着军区特有的烙印。
抒於贴着围墙阴影滑行，小青正发出细碎的声音：
“抒於，己黑入三号至七号巡逻单元的视觉模块，它们现在看你就像一棵冬青。”
他抬腕看了一眼投影时间：21:03。
攸吟的生物信号正从湖边小径往别墅走，脚步声透过地面传来，沉稳得像敲在鼓面上。
转角处的玉兰树落了满地白花。
抒於与攸吟迎面撞上时，对方正弯腰拾花，指间捏着朵半开的玉兰，雪白的花瓣沾着夜露。
攸吟抬头的瞬间，抒於嗅到他身上有烟草混着雪松香的气息。
擦肩而过的刹那，抒於右手的黑纹手环突然爆发出炽烈的红光，光刃撕裂空气的嗡鸣惊飞了树梢的夜鸟。
然而就在刃尖距攸吟咽喉寸许时，淡蓝色的光幕猛地从他身上炸开，光刃撞上去的瞬间，迸出的火花溅在玉兰花瓣上，烫出个个焦黑的小洞。
“走！”
抒於心头一沉，心念刚动，机甲己如黑色流光从手环漫过全身。
冰凉的材质贴合皮肤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金属上，咚咚作响。
通讯器里立刻传来柳知烟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
“收到。”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变快，攸吟的声音穿透机甲，带着刻意放缓的戏谑：
“小伙子，不专业呀——”
将尾音拉得发颤。
“连杀气都藏不住，跟刚出训练营的毛头小子似的。”
抒於咬紧牙关，机甲的推进器在后背喷出淡紫色光焰。
他当然知道这是激将法，可指尖残留的光刃震颤感提醒着他——这一次踢到钢板了。
“导弹锁定！左后方三枚！”
小青的声音突然拔尖。
抒於猛地侧身，机甲在空中划出个诡异的S形，身后的导弹果然如影随形。
他算准轨迹猛地停住，三枚导弹瞬间撞成团火球，热浪拍得夜影微微晃动。
可没等他喘口气，小青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抒於！攸吟的机甲能量反应——是噬灵者！那光幕是噬灵者的自动防御系统！”
“该死！”
抒於看着眼前显示屏上。
“难怪防得那么快！”
“情报也没告诉我，他精神强度圆满呀，这不就是送死吗？”
小青却给出一番解释。
“或许本就没让你刺杀成功，只是给对方提醒，他的生命时刻受到威胁。”
攸吟的白色机甲己追到侧方，银色的装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肩甲上的鹰徽正随着动作转动。
“立刻投降，接受审查！”
抒於的冷笑透过通讯器传过去，带着冰碴：“想让我投降的人还没有出生。”
话音未落，暗红色的熔岩鞭从他左臂射出，鞭梢裹着滚烫的气浪，抽向攸吟的能源核心。
可对方竟伸出金属手掌，硬生生攥住了鞭梢——那手掌接触熔岩的地方冒出白烟，却纹丝不动。
攸吟猛地发力，抒於只觉一股巨力顺着鞭身传来，差点把他从机甲里拽出去。
抒於无奈松开手臂。
攸吟手中的熔岩鞭突然炸开，赤红色的烟雾瞬间吞没了方圆十米。
抒於借着烟雾掩护，将机甲的推进器开到最大，黑色的机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去，背后的光焰几乎凝成实体。
烟雾外，攸吟看着远去的黑影，嘴角勾起抹轻蔑的笑。
他抬手对着通讯器下令，声音冷得像冰：“守卫军第三团全员去追。活要见人，死……带尸体回来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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