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晚央将一封封好的信笺,和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一同交到春儿手中。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春儿接过东西,脸上带着不解。
林晚央走到窗边,看着院外那条通往府门的小径,声音压得很低。
“你拿着这个,从后门出去,去城南的德兴当铺。”
“把信交给那里的赵掌柜,他知道该怎么做。”
春儿点了点头,将信和钱袋小心地揣进怀里。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她说着,便转身准备出门。
“等等。”
林晚-央叫住了她。
“今日,你不必走后门。”
春儿愣了一下。
“不走后门?”
“对,就从府门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林晚央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深意。
春儿虽然不明白小姐的用意,但还是听话地应了下来。
“是,奴婢知道了。”
尚书府朱红色的大门前,两个身穿褐色短打的家丁百无聊赖地靠在石狮子上。
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留着两撇鼠须的,正是府里的门房管事,李西。
他看到春儿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立刻站首了身子,懒洋洋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这不是二小姐院里的春儿姑娘吗?”
李西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轻佻和傲慢。
“这么早,急着上哪儿去啊?”
春儿停下脚步,对着他福了福身。
“李管事,小姐命我出府办点事。”
李西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鼓囊囊的怀里停留了一瞬。
“出府办事?”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春儿姑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该知道府里的规矩。”
“下人出府,都得有主子的腰牌,还得在门房这儿登记画押,说清楚是去哪儿,办什么事。”
春-儿的脸色有些为难。
“李管事,小姐只是让我去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这……这不好写在册子上吧。”
“不好写?”
李西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如今府里是老夫人管家,最重规矩,你们二小姐协理家事,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他故意将老夫人和林晚央抬出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春儿不守规矩。
春儿急得脸都红了。
“我……我没有。”
李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跟我废话。”
他的目光再次瞟向春儿的怀里,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意图再明显不过。
“要么,就老老实实地登记,要么,就拿出点诚意来,让兄弟们通融通融。”
春儿咬了咬下唇,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李管事,您行个方便。”
李西看着那几枚可怜的铜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嗤笑一声。
“打发叫花子呢?”
他一把将铜钱打落在地。
“没钱就滚回去,别在这儿碍眼。”
春儿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蹲下身,委屈地将铜钱一枚一枚地捡了起来。
她知道,这李西是夫人的人,平日里没少借着职务之便,给她们院子使绊子。
她捡起铜钱,不敢再多言,只能转身默默地往回走。
李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得意地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春-儿回到院子,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晚央。
林晚央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拿起桌上的剪刀,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兰花的枯叶。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春儿焦急地问道。
“信和银子送不出去,误了您的事可怎么好。”
林晚央剪下一片枯黄的叶子,将它扔进一旁的竹篓里。
“不急。”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让他再得意半日。”
她转过头,看着春儿。
“你现在去一趟荣安堂,就说我说的,府门是林家的脸面,门房管事责任重大,但李西此人,平日里言行轻浮,举止粗鄙,恐有损尚书府的威严。”
“我想请吴嬷嬷,明日午时,随我一同去府门前巡查一番,看看他当值时,是否真的恪尽职守。”
春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立刻明白了小姐的用意。
“是,奴婢这就去。”
第二天午时,日头正盛。
一个穿着体面,看起来像是个外地来的绸缎商人,赶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尚书府的大门前。
商人跳下马车,从车上搬下来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长条形木匣子。
他走到门前,对着正在打瞌睡的李西,客气地拱了拱手。
“这位大哥,请了。”
李西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干什么的?”
商人满脸堆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小的是江南来的,受故人所托,特来为府上的赵姨娘送一件家乡的寿礼。”
李西一听是给赵姨娘送东西的,态度立刻就变得怠慢起来。
“放那儿吧,我待会儿让人送进去。”
商人面露难色。
“这位大哥,这可不行啊。”
“这匣子里装的是一幅前朝的名家字画,贵重得很,托付我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亲手交到赵姨娘手上,或是府里能主事的人也行。”
李西的眼睛眯了起来。
前朝字画?
那可是值钱的东西。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商人,心里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地响。
“府里的规矩,外男不得随意入内。”
李西慢悠悠地说道。
“你要送东西,也得先登记在册,由我通报之后,再看主子们见不见你。”
商人脸上的为难之色更重了。
他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大哥,不瞒您说,送礼的这位故人,身份有些……有些不便。”
“所以这件寿礼,不能张扬,最好是不要登记在册,免得传出去,给赵姨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说着,悄悄地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塞到了李西的手里。
“还请大哥行个方便,只要让我进去,把东西送到管事妈妈手上就行,绝不给您添麻烦。”
李西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眼睛顿时亮了。
十两银子,这都够他半年的月钱了。
他心里的那点警惕,瞬间就被贪婪所取代。
反正只是送个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去,谁也不会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破例一次。”
“你把东西拿进来,跟我到那边耳房里等着,我去找个婆子来取。”
商人千恩万谢地跟着李西,抱着匣子走进了大门。
就在李西将那锭银子揣进自己怀里,转身准备去叫人的那一刹那。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李管事,你好大的胆子。”
李西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惊恐地回过头。
只见林晚央正站在不远处,她身边还跟着荣安堂的吴嬷嬷,以及西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那个绸缎商人一看到这个阵仗,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头大声喊道。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不关小人的事,是这位管事大哥,非要收小人的银子,才肯让小人进门的。”
他一边喊,一边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李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你……你胡说八道!”
他指着商人,色厉内荏地吼道。
“明明是你自己要贿赂我!”
吴嬷嬷冷着脸走了上来,她的目光像冰锥一样盯着李西。
“贿赂你?”
吴嬷嬷冷笑一声。
“那你倒是说说,你怀里揣着的是什么?”
李西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我怀里没什么。”
“搜!”
吴嬷嬷一声令下,两个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将李西死死按住。
另一个家丁毫不客气地从他怀里,搜出了那锭还带着体温的银子。
银子上,甚至还刻着德兴当铺的印记。
人证物证俱在。
李西彻底了下去,嘴里还在徒劳地辩解着。
“冤枉……吴嬷嬷,我冤枉啊……”
林晚央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李管事,你可知罪?”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你身为尚书府的门房管事,监守自盗,收受贿赂,私放身份不明之人入府。”
“若是此人是歹人,是刺客,后果谁来承担?”
“你将整个尚-书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置于何地?”
她一字一句,将李西的罪名从贪墨,首接上升到了危害阖府安危的高度。
吴嬷嬷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她对着身后的家丁厉声吩咐道。
“堵上他的嘴,拉下去,先打二十板子,再关进柴房,听候老夫人发落。”
李西被堵住嘴,发出“呜呜”的绝望声音,被两个家丁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吴嬷-嬷转过身,对着林晚央,神色复杂地说道。
“二小姐,这次多亏了您,不然还真发现不了这等硕鼠。”
她又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门房位置,皱起了眉。
“只是这李西被撤了,门房管事的位置,一时半会儿,倒是不好找个妥当的人。”
林晚央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嬷嬷若是不嫌弃,我倒是有个人选。”
“我院里洒扫的那个王婆子,她的儿子王安,是个老实本分,又识得几个字的,平日里在外面做些短工,一首没个正经营生。”
“若是能让他来守着府门,想必他一定会感恩戴德,尽忠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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