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院子里，死气沉沉。
地上那面破碎的水银镜，依旧没有收拾。
柳氏就坐在那些碎片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枯黄的落叶。
她不再哭，也不再闹。
整个人，像是一口枯井，深不见底，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周嬷嬷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一阵发毛。
“夫人，喝点东西吧。”
她将汤碗放到桌上。
柳氏没有动，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过了许久，她才用一种极为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
“嬷嬷，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周嬷嬷的心猛地一跳。
“夫人，您……您说什么胡话呢。”
柳氏慢慢地转过头，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锐利。
“红梅山庄的那场火，太巧了。”
她的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过。
“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在我被禁足，与外界断了所有联系的时候烧。”
“官府说是意外。”
“可哪有这么巧的意外？”
“东风，枯竹，换班的间隙。”
“这一切，都像是被人算计好了一样。”
“分毫不差。”
周嬷嬷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
柳氏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还有之前，我弟弟被打。”
“赵旷那个莽夫，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醉仙楼，就坐在我弟弟的隔壁？”
“还有更早的，宰相府被查。”
“那封匿名的信，那些只有我和兄长才知道的陈年旧事，又是谁捅出去的？”
她每说一句，周嬷嬷的头就埋得更低一分。
柳氏突然伸出手，抓住周嬷嬷的手腕。
她的手很冷，像一块冰，力气却大得惊人。
“是你。”
柳氏死死地盯着她。
“不，不是你。”
她又自己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你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胆子。”
她的目光，越过周嬷嬷，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所有阴谋背后的身影。
“是她。”
“一定是她。”
“林晚央那个小贱人。”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她恨我，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周嬷嬷吓得跪倒在地。
“夫人，您……您可千万别乱想。”
“三小姐她……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庶女，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庶女？”
柳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
“你见过哪家的庶女，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把我整个宰相府，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她不是人。”
“她是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她就是回来向我索命的！”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找不到任何证据？”
“她就像一个影子，一个鬼魂，做了所有的事情，却不留下任何痕迹。”
“我拿什么去跟老爷说？我拿什么去跟天下人说？”
“说我被一个十五岁的庶女，逼到了绝路？”
“谁会信？”
“他们只会以为，我疯了！”
柳氏捂着脸，发出了低低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林晚央的院子里，一派祥和。
惊鸿将周嬷嬷传来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小姐，柳氏己经开始怀疑您了。”
惊鸿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色。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被这样一条毒蛇盯着，终究是个隐患。”
林晚央正在修剪一盆水仙，闻言，手里的剪刀顿了一下。
“怀疑，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毒药。”
“它会让人变得多疑，偏执，疯狂。”
“她怀疑我，很好。”
“这说明，她还没有彻底垮掉，她还有斗志。”
“我就是要让她在怀疑和绝望中，一点一点地，把自己逼疯。”
她剪去一片多余的叶子，将水仙的造型修剪得更加清雅。
“不过，你说的也对。”
“总被她这么盯着，终究不妥。”
“是时候，给她找一个新的怀疑对象了。”
“一个能让她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过去的目标。”
她放下剪刀，走到书案前。
影月早己将宰相府所有沾亲带故的人员名单，都整理成册，放在了桌上。
林晚央翻开册子，指尖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
“柳坤。”
“柳氏的远房堂叔，如今在城西，管着柳家两间不怎么景气的米铺。”
惊鸿凑上来看了一眼。
“小姐，这个人，我听说过。”
“为人最是贪婪，又没什么本事，在柳家很不受待见。”
“听说他前些日子，因为挪用铺子里的公款去赌钱，被宰相大人狠狠地申斥了一顿。”
“他还曾厚着脸皮，来找柳氏借钱，被柳氏给骂了出去。”
“据说，当时闹得很难看。”
林晚央的嘴角，缓缓勾起。
“一个贪婪无能，又心怀怨恨的人。”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替罪羊了。”
她看向影月。
“影月，你还记得红梅山庄那个管事，柳忠吗？”
“记得。”
“他平日里，有什么贴身的，旁人也认得的信物？”
影月思索了片刻。
“有。”
“他腰间常年挂着一块墨玉的玉佩。”
“那块玉佩，是柳氏当年亲手赏给他的，上面刻着一个‘忠’字。”
“在山庄的大火里，那块玉佩被烧得裂开了，但字迹还算清晰。”
“属下当时觉得或许有用，就收了起来。”
“很好。”
林晚央点了点头。
“现在，就让它派上用场。”
“你去找一个绝对可靠的当铺。”
“让当铺的朝奉，一口咬定，就在红梅山庄出事后的第二天，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拿着这块碎裂的玉佩，来当了十两银子。”
“再去找几个城南的混混。”
“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柳坤家里的米铺闹事。”
“就说柳坤欠了他们赌债，让他们到处宣扬，柳坤前些日子，突然发了一笔横财。”
“最后。”
林晚央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寒光。
“你亲自写一封匿名信。”
“把这两件事，‘无意’中，透露给柳氏。”
“就说，有人看到，柳坤在红梅山庄出事当晚，曾在山庄附近的林子里，鬼鬼祟祟地出现过。”
柳氏的院子里。
一个负责倒夜香的粗使婆子，在打扫墙角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信封。
她不敢怠慢，将信封交给了周嬷嬷。
周嬷嬷又将信封，呈给了柳氏。
柳氏拆开信，一开始还满不在乎。
可当她看到信里的内容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信里，没有多余的废话。
只写了三件事。
第一，城西“福源当铺”的朝奉，亲口承认，收到过一块刻有“忠”字的碎裂墨玉佩。
第二，柳坤近日在赌场一掷千金，还清了所有旧债。
第三，有人在事发当晚，看到一个酷似柳坤的人，出现在红梅山庄的后山。
柳氏拿着信纸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柳坤。
那个她一向看不起，视若蝼蚁的远房堂叔。
她想起，就在出事前不久，柳坤确实来找过她。
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她，借他五百两银子，去还赌债。
她当时是怎么做的？
她让人把他像一条狗一样，给打了出去。
她还记得，他被拖出去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是他！
一定是他！
他怀恨在心，所以就放火烧了我的庄子！
他偷走了庄子里的财物，所以才突然有了钱！
他拿走了柳忠的玉佩，所以才会被当铺的人认出来！
所有的线索，在柳氏的脑海里，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她心中的怀疑，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愤怒和刻骨的仇恨。
被一个外人算计，她只觉得屈辱。
可被自己的亲人背叛，这让她无法忍受！
“柳坤！”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将手中的信纸，撕得粉碎。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我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害我！”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眼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她猛地冲到书案前，铺开纸，提起笔。
她要写信！
她要写信给宰相府！
她要写信给族里的长辈！
她要告诉所有人，柳坤这个败类，这个家族的叛徒，都做了些什么！
她要让他身败名裂！
她要让他不得好死！
周嬷嬷站在一旁，看着她那副疯狂的模样，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柳氏和她的娘家之间，那根早己脆弱不堪的纽带，这一次，是真的要彻底断裂了。
杀疯了！重生庶女开局嘎嘎乱杀！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杀疯了！重生庶女开局嘎嘎乱杀！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6C2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