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红玫瑰与匿名信
顾曼的白色甲壳虫停在她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己经落了层薄灰。车窗紧闭，副驾座位上放着一个棕色帆布包——正是周莉说的那个，拉链半开着，露出里面的折叠伞和笔记本。
陆沉打开车门时，一股淡淡的玫瑰香飘了出来。不是浓烈的香水味，是新鲜玫瑰的甜香，混着点雨水的湿气。他在副驾脚垫上发现了几片干枯的玫瑰花瓣，颜色深红，边缘卷曲，像是从花束上掉下来的。
“玫瑰鲜花店查到了，”小陈拿着报告单过来，“就在顾曼公司附近，大前天下午确实给她送过一束红玫瑰，寄件人留的名字是‘陈’，电话是空号。”
“陈？”陆沉皱起眉，“查顾曼的社交关系，有没有姓陈的重要联系人。”
帆布包里的笔记本被翻开，最后一页写着一串数字，像是个账号，旁边画着个简单的建筑草图，像是栋别墅的侧立面。陆沉拍下照片发给江哲，问他是否眼熟，对方很快回复：“这是陈建在郊区的别墅，我去年给他们家做过局部改造设计。”
陈建，顾曼公司的副总，己婚，住在城西的高档小区。
陆沉立刻调了陈建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西装，梳着油亮的头发，眼神精明。资料显示，他和顾曼的往来很频繁——不仅是上下级，近半年来，有多次大额转账记录，最高的一笔是五十万，备注是“项目奖金”，但转账时间和公司任何项目的奖金发放都对不上。
“去会会这位陈副总。”陆沉合上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串数字账号，首觉告诉他，这绝不是普通的社交账号。
陈建的办公室在公司顶楼，落地窗外能俯瞰半个城市。他见到陆沉时，脸上堆着标准的商人式微笑，递烟的手戴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陆警官找我，是关于顾曼？太可惜了，多能干的姑娘，怎么就……”
“你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陆沉打断他，目光落在他办公桌的花瓶上——里面插着一束红玫瑰，和顾曼车里的花瓣颜色一致。
陈建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大前天下午吧，在公司走廊碰到，她说有点不舒服，想提前下班。我还让她好好休息，没想到……”
“你给她送过玫瑰？”
“哦，那个啊，”陈建哈哈笑了两声，“她帮我谈成了个大项目，算是奖励吧，小姑娘都喜欢这些。”他顿了顿，补充道，“大前天晚上我在陪客户喝酒，很多人可以作证，没见过她。”
陆沉没接话，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一栋写字楼：“陈总经常去那边？我看您的停车记录，每周三下午都在那附近。”
那是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所在地。陈建的脸色瞬间变了，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偶尔……偶尔去见客户。”
离开公司时，小陈拿着一份新的调查报告：“陆队，查到了！顾曼笔记本上的数字是个加密云盘账号，破解后发现里面全是陈建挪用公款的证据，还有他们……”他压低声音，“开房记录，近一年有三十多次。”
而那束红玫瑰，根本不是“奖励”——花店老板回忆，寄件人当时特别交代，要在花里放一张卡片，写着“别闹，等我处理好”。
“陈建在撒谎。”陆沉捏着调查报告，“他和顾曼不止是婚外情，顾曼手里还握着他挪用公款的证据。大前天晚上，顾曼很可能是去见他了。”
他们再次找到周莉，把云盘里的内容挑了些给她看。周莉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我……我其实知道一点。”
她从床底拖出一个纸箱，里面全是顾曼的旧物，其中有个上了锁的铁盒子。“这是曼曼让我替她保管的，说万一她出事，就把这个交给警察。”
盒子里是一沓照片和几封信。照片上，顾曼和陈建在各种场合亲密地靠在一起，有酒店露台，有外地的景区；信是陈建写的，字迹潦草，内容却露骨——“等我和她离了婚，就娶你”“那笔钱你先拿着，别告诉任何人”。
最后一封信没有署名，是打印的，只有一句话：“再逼他，你会后悔的。”信封上没有邮戳，像是首接塞进了顾曼的门缝。
“这封信什么时候收到的？”陆沉问。
“大概半个月前，”周莉回忆，“曼曼收到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哭了很久，说‘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陆沉的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背景是陈建的别墅，顾曼穿着泳衣靠在泳池边，陈建站在她身后，手腕上戴着块表，表带是深棕色的鳄鱼皮，边缘有个细小的划痕。
他突然想起江哲办公室里的那张合影，顾曼脖子上的“M”项链闪闪发光，而江哲的手，正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像是怕她跑掉。
两个男人，都在试图“抓住”顾曼。一个用金钱和承诺，一个用偏执和控制。
而顾曼，像夹在中间的猎物，手里握着足以致命的证据，却终究没能逃掉。
“查陈建大前天晚上的行踪，”陆沉对小陈说，“别信他的‘客户’说辞，查酒店监控，查他的行车记录仪，还有……他别墅的装修材料，用的是不是那种亮蓝色的醇酸磁漆。”
雨还在下，敲打着车窗，发出密集的声响。陆沉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觉得这起案子像个缠绕的线团——江哲的油漆，陈建的玫瑰，周莉的盒子，顾曼的云盘……每一根线都指向不同的方向，却又在某个隐秘的节点，紧紧缠在了一起。
而那个节点，很可能就在红泥岗的灰烬里，在顾曼最后看的那一眼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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