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里的尘埃
第七章 糖纸作证与红毛衣的温度
警察的问话像院外的秋风，一阵紧过一阵。陈建军坐在凳子上，说得声情并茂，一会儿说自己当年是“被生活所迫”才离开，一会儿又说现在“只想弥补女儿”，甚至拿出那张揉皱的零花钱纸条，当作“爱孩子”的证据。
晓雨躲在外婆身后，小手死死攥着铁皮盒子，指节都泛了白。她看着陈建军撒谎时面不改色的样子，突然想起母亲信里写的“陈建军那个混蛋”，想起他摔碎糖纸时的狠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警察同志，他在撒谎！”外婆突然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他从来没管过晓雨，晓雨长这么大，他连一件衣服、一颗糖都没买过！小慧去世后，他第一次来，就想着抢拆迁款，还推我、吓孩子！”
“你胡说！”陈建军急得站起来，“我是她亲爸，我养她天经地义！”
就在这时，晓雨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把铁皮盒子举到警察面前：“警察叔叔，他在撒谎，这些糖纸可以作证。”
警察愣了一下，看着那个锈迹斑斑的盒子。晓雨打开盒子，把里面的糖纸一张张拿出来，声音虽然小，却很坚定：“这张橘子味的糖纸，是我妈塞给我的，那天她带我去见外公；这张草莓味的，是外公给我的，他陪我跳房子；还有这些，都是邻居阿姨、张奶奶给我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爸爸买的糖，他从来没管过我。”
她拿起那张被撕破的草莓味糖纸：“这张是他摔碎的，他还想打我和外婆，是外公和居委会的阿姨把他赶走的。”
晓雨的话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邻居们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帮着作证：“警察同志，这孩子说的是真的，陈建军从来没管过她们母女！”“小慧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他倒好，跑了这么多年，现在就想来占便宜！”
张阿姨也赶了过来，把一沓照片和证明材料递给警察：“这是小慧生前的工资单，房子是她一个人买的；这是邻居们签的证明，证明陈建军从未履行过抚养义务。”
陈建军看着围过来的邻居，看着那些证明材料，脸色一点点变白，嘴里还在硬撑：“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警察看完材料，又问了晓雨几个问题。晓雨都一一回答，作者“甜弦诗”推荐阅读《胡同迷宫与心之裂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说自己想和外婆外公在一起，说陈建军来的时候只会要钱、吵架，说外婆的腿不好，她要留下来照顾外婆。
最后，警察拍了拍陈建军的肩膀：“陈建军，根据《民法典》规定，你长期未履行抚养义务，且晓雨明确表示愿意跟随外婆生活，外婆也有抚养能力，你主张抚养权的诉求，我们不能支持。如果你再以不正当理由骚扰她们祖孙俩，我们将依法处理。”
陈建军瘫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警察走后，他灰溜溜地站起来，看了晓雨一眼，转身走了。这一次，他走得很慢，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晓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扑进外婆怀里，放声大哭，这一次，是委屈的哭，是开心的哭，是终于不用再害怕的哭。
外婆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好了，没事了，以后他再也不敢来了。”
外公走过来，把一个新的铁皮盒子递给晓雨：“这个盒子比之前的结实，以后把糖纸放这里面，再也不会被摔碎了。”
晓雨接过盒子，看着外公和外婆，突然觉得，就算没有拆迁款，就算房子很小，只要有他们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晚上，外婆把织好的红毛衣拿给晓雨试穿。毛衣的大小刚刚好，红色的毛线在灯光下泛着暖光，领口和袖口都织了好看的花纹。晓雨穿上毛衣，觉得浑身暖暖的，像被外婆的爱包裹着。
“真好看。”外婆笑着说，伸手帮她理了理衣领。
晓雨拉着外婆的手，又拉着外公的手，笑着说：“外公，外婆，以后我们一起攒糖纸，一起织毛衣，一起过好日子。”
外公和外婆点点头，眼里都含着泪，却笑得很开心。
院子里的石榴树虽然还是光秃秃的，可晓雨知道，等明年春天，它一定会长出新的叶子，开出红红的石榴花。而她和外婆外公的日子，也会像这棵石榴树一样，在经历过风雨后，变得越来越红火，越来越温暖。
那张被撕破的草莓味糖纸，被晓雨小心翼翼地贴在新的铁皮盒子里。她知道，这张糖纸不仅是一段回忆，更是她成长的见证——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女孩，而是能勇敢站出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小大人了。
微光虽小，却足以照亮阴霾。往后的日子，只要祖孙三人相互扶持，再大的风雨，也能一起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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