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里的尘埃
第十一章 石榴树下的约定
初三那年夏天，晓雨的红毛衣彻底穿不下了。外婆把毛衣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衣柜最底层，说要留着给晓雨做纪念。晓雨摸着毛衣上己经磨软的毛线，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外婆一起织毛衣的夜晚，织针“咔嗒”声里，藏着最安稳的时光。
中考前的日子很忙，晓雨每天埋在试卷里，外婆就变着花样给她补营养。早上是鸡蛋羹，中午是红烧肉，晚上是小米粥，碗里的饭永远盛得满满的，像外婆的爱，装不下。外公则每天傍晚来接她放学，自行车后座上总放着一个凉席坐垫，怕她夏天坐得热。
有天放学，外公推着自行车，突然说：“晓雨，带你去个地方。”他把晓雨带到老院子，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满了果子，红红的挂在枝头，像一个个小灯笼。外公搬来梯子，摘下一个最大的石榴，递给晓雨：“你妈妈当年说，等这棵树结果了，要带全家人一起吃。”
晓雨剥开石榴，把籽一颗颗放进嘴里，甜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她看着外公，突然说：“外公，等我考上重点高中，咱们就来这里，和外婆一起吃石榴。”
外公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里都是光：“好，外公等着。”
中考那天，外婆给晓雨穿了新的红色连衣裙，是她特意去商场买的。“穿红的，考个好成绩。”外婆帮她理了理衣领，又塞给她一颗水果糖，“含着糖，考试不紧张。”
晓雨含着糖，走进考场。糖是橘子味的，和第一次见外公时吃的那颗一样甜。她坐在考场上，想起母亲的笔记本，想起外婆的红毛衣，想起外公的石榴，心里很平静，下笔也很顺。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晓雨拉着外婆和外公，又去了老院子。她搬来梯子，摘下满满一筐石榴，祖孙三人坐在石榴树下，一边吃石榴，一边聊天。晓雨给外婆和外公剥石榴籽，外婆给她讲母亲小时候的趣事，外公则在旁边笑着补充，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暖的。
“外婆，外公，我有个想法。”晓雨突然说，“等我考上大学，咱们就把这棵石榴树移栽到新小区的院子里，这样咱们每天都能看见它了。”
外婆和外公对视一眼，都笑了：“好啊，就按你说的办。”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晓雨正在家里帮外婆做饭。快递员把通知书送到家门口时，她的手都在抖。拆开一看，是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红色的封面，烫着金色的字，像极了外婆织的红毛衣。
晓雨拿着通知书，冲进厨房，抱住外婆：“外婆，我考上了！我考上重点高中了！”
外婆接过通知书，看了又看，眼泪掉了下来，却笑得很开心：“好，好，我的晓雨真争气！”
外公也来了，作者“甜弦诗”推荐阅读《胡同迷宫与心之裂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看着通知书，拍着晓雨的肩膀：“好姑娘，没让你妈妈失望，也没让我们失望。”
那天晚上，外婆做了一大桌子菜，还买了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晓雨闭上眼睛，许了个愿：“希望外公外婆身体健康，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希望妈妈在天上能看见。”
吹灭蜡烛的那一刻，晓雨看见外婆和外公的眼睛里都闪着光，像天上的星星。
高中开学那天，晓雨背着新书包，走进了重点高中的校门。她穿着外婆买的红色连衣裙，手里拿着母亲的红色笔记本，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知道，母亲的愿望，外婆和外公的期望，都在她的肩上，她会好好努力，不辜负所有人。
周末的时候，晓雨会和外婆一起，把母亲的旧毛衣拆了，重新织成小毯子。外婆织，晓雨就在旁边帮忙绕毛线，织针“咔嗒咔嗒”响，像在诉说着一个温暖的故事。小毯子织好后，铺在晓雨的床上，红红的，暖暖的，像母亲的怀抱。
冬天的时候，晓雨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是王强叔叔寄来的。他在信里说，他找到了母亲当年的一些同学，大家都很想念母亲，还说等晓雨放寒假，要请她吃饭，给她讲更多母亲小时候的事。
晓雨拿着信，心里很感动。她给王强叔叔回了信，说等放寒假，一定去看他们。
放寒假的那天，晓雨和王强叔叔还有母亲的同学们见了面。大家围坐在一起，讲着母亲小时候的趣事，有人说母亲当年很勇敢，敢和男生吵架；有人说母亲很善良，经常帮同学补习功课。晓雨听着，觉得母亲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笑。
临走时，王强叔叔递给晓雨一个盒子，里面是母亲当年最喜欢的一支钢笔。“这是你妈妈高中时用的钢笔，她写作文特别好，经常拿奖。”王强叔叔说，“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像你妈妈一样，写出好文章。”
晓雨接过钢笔，紧紧握在手里，好像握住了母亲的手。她知道，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母亲的爱，母亲的精神，会一首陪着她。
回到家，晓雨把钢笔放进铁皮盒子里，和那些糖纸、笔记本、照片放在一起。她打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妈妈，今天我见到了你的同学，他们给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我很开心。我会好好用你当年的钢笔，写出好文章，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写完日记，晓雨看着窗外。冬天的阳光很暖，照在阳台上，也照在心里。她知道，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困难，但只要有外公外婆的爱，有母亲的精神陪伴，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会带着这些爱和回忆，勇敢地走下去，像院子里的石榴树一样，在经历过风雨后，依然能开出灿烂的花，结出甜甜的果。而那些藏在糖纸、毛衣、石榴里的爱，会像一束束微光，永远照亮她的世界，温暖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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