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里的尘埃
第十二章 移栽的石榴与未凉的爱
高中的课业比初中重了许多，晓雨每天早出晚归，书包里总装着母亲的红色笔记本，累了就翻两页，像握住了母亲温热的手。外婆怕她营养跟不上，每天早上都会在她书包里塞一个煮鸡蛋，蛋白上总用牙签刻着小小的“加油”，字歪歪扭扭，却暖得她心里发颤。
开春的时候，晓雨想起和外公的约定，拉着他去老院子移栽石榴树。外公找来了园艺师傅，小心翼翼地挖起石榴树的根系，用草绳缠好。晓雨蹲在旁边帮忙递工具，看着泥土裹着的树根，突然想起母亲信里写的“那是我这辈子最忘不了的数字”——原来有些根，不管埋得多深，都不会断。
石榴树移栽到新小区的那天，邻居们都来帮忙。树坑挖得很深，填进去的土混着碎树叶，师傅说这样石榴树长得旺。晓雨扶着树干，看着外公一勺勺往坑里填土，外婆则在旁边洒了些清水，嘴里念叨着：“树啊树，好好长，以后给我们晓雨遮阴。”
石榴树栽好后，晓雨每天都去浇水。刚开始的几天，树叶有点发蔫，她急得睡不着觉，天天跑去看。外婆笑着安慰她：“树和人一样，换了新地方要适应，别急。”过了一周，石榴树果然冒出了新芽，嫩红的芽尖顶着露珠，像刚出生的小娃娃。
高二那年，晓雨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第一次社团活动，社长让大家分享自己的“心物”。晓雨拿出母亲的钢笔，轻轻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妈妈的钢笔，她当年很喜欢写文章，我想用这支笔，写出和她一样温暖的文字。”
社员们都安静地听着，社长拿起钢笔，仔细看了看：“这支笔很有故事，你一定要好好用它。”晓雨点点头，心里暗暗发誓，要写出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文章，就像母亲当年那样。
有天文学社聚餐，晓雨回来得有点晚。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外婆和外公站在石榴树下等她。外婆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外公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怎么回来这么晚？冻坏了吧？”外婆连忙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我给你炖了鸡汤，快趁热喝。”
晓雨接过保温桶，里面的鸡汤还冒着热气。她喝着鸡汤，看着站在路灯下的外公外婆，突然觉得，不管走多远，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有两个人在等她回家，这份爱，就像石榴树的根，牢牢地扎在她心里。
高三的日子像上紧了发条的钟，晓雨每天都在题海里奋斗。外婆怕她累着，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泡一杯牛奶，放在书桌旁。外公则会在她学习累了的时候，陪她去小区里散散步，聊聊学校的事。
有次模拟考试，晓雨的成绩不太理想，她趴在书桌上哭了很久。外婆走进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外公则在旁边说：“没事，一次考不好不算什么，外公相信你，你妈妈也相信你。”
晓雨抬起头，看着外婆和外公，突然觉得不那么难过了。她擦干眼泪，拿起笔，继续做题。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外公外婆在，她就有勇气面对。
高考结束那天，晓雨走出考场，看见外婆和外公站在人群里，手里捧着一束石榴花。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石榴花上，红红的，暖暖的。
“考得怎么样？”外婆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期待。
晓雨笑着点头：“挺好的，外婆，我没让你和外公失望。”
晚上，祖孙三人又去了老院子。虽然石榴树己经移栽走了，但晓雨还是能想起小时候在这里和外公跳房子、和外婆一起摘石榴的样子。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觉得母亲就在星星里，对着她笑。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晓雨正在给石榴树浇水。快递员把通知书送到她手里时，她的手又开始抖了。拆开一看，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她想成为一名作家，写出那些藏在糖纸、毛衣、石榴里的温暖故事。
晓雨拿着通知书，跑进家里，抱住外婆和外公：“外婆，外公，我考上了！我要去读大学了！”
外婆和外公看着通知书，笑得合不拢嘴。外婆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通知书上，晕开了小小的一片：“好，好，我的晓雨终于长大了，要去外面看看了。”
开学前的几天，外婆给晓雨收拾行李，把那件红毛衣也放了进去：“天冷了就穿上，像外婆在你身边一样。”外公则给她买了一个新的铁皮盒子：“把新的糖纸、新的回忆都装进去，等放假回来，讲给我们听。”
晓雨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不管走多远，她永远都是那个藏着糖纸的小女孩，永远都是外婆和外公的宝贝。
开学那天，外公和外婆送晓雨去火车站。火车开动的时候，晓雨趴在窗户上，看着站在站台上的外婆和外公，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却永远刻在她心里。
晓雨从包里拿出母亲的红色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妈妈，我要去读大学了，读你当年想读的专业。外婆和外公很好，石榴树也长得很旺。我会带着你的钢笔，带着外婆的红毛衣，带着外公的爱，好好生活，写出温暖的故事。等我回来，就给你和外婆外公讲大学里的事，讲那些新的糖纸背后的故事。”
火车越开越远，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但晓雨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藏在糖纸里的甜，织在毛衣里的暖，种在石榴树里的爱，还有外婆和外公的牵挂，这些微光，会永远照亮她的路，温暖她的人生。而那些曾经的黑暗，早己被这些微光驱散，变成了成长路上最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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