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梅下秘盒
苏雨确实听到了。
边羽的喊声穿透雨幕，撞在窗纸上，震得她耳膜发疼。她猛地掀翻案上的药碗，碎片溅在手上，却感觉不到疼。
“梅树下埋着东西……”
她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别院的角落里，果然有株老梅树，枝干歪歪扭扭，像极了边羽画里的样子。
“师姐，怎么了？”林微闻声赶来，看见满地碎片，眼里闪过警惕，“顾大人让我来取账册。”
苏雨转过身，将账册抱在怀里：“我亲自送去。”
林微想拦，却被苏雨冷冷的眼神逼退。“顾大人要的是完整的账册，你若弄坏了，担待得起吗？”
苏雨抱着账册，快步走向顾晏的书房。路过梅树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用脚尖在树根处碾了碾——泥土是松的，像是最近被人动过。
顾晏的书房里，边羽被绑在柱子上，嘴角青肿，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与雨水混在一起。
“账册补好了？”顾晏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从边羽那里搜来的账本。
苏雨将账册放在案上，没说话。
顾晏翻开账册，看到里面关于“影阁”的记录被补全，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他挥挥手，“把边羽带下去，废了他的手，扔去码头做苦力。”
“等等！”苏雨突然开口，“我有个条件。”
顾晏挑眉：“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谈条件？”
“我知道‘影阁’的总坛在哪。”苏雨的声音很稳，“但你得放了边羽，还要让我兄长出狱。”
边羽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苏雨！你疯了！”
顾晏却笑了：“有点意思。你若能带我端了‘影阁’，我答应你。”
苏雨看着顾晏眼里的贪婪，知道他上钩了。“我需要三天时间准备。”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边羽身上，“这三天，我要亲自给边羽治伤。”
顾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你最好别耍花样。”
接下来的三天，苏雨每天都去柴房给边羽换药。她低着头，用干净的布巾蘸着烈酒给他清洗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修复易碎的古卷。
“你不该这么做。”边羽的声音很哑，“‘影阁’的总坛是个陷阱，顾晏进去就是送死，你也一样。”
苏雨没抬头，指尖触到他结痂的伤口：“我知道。但这是唯一能让你走的办法。”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油纸包，塞给他，“这是梅树下挖出来的。”
里面是个褪色的木盒，打开一看，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苏”字，与顾晏那枚恰好能拼在一起。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羽儿，母与苏家长女有约，待你成年，持此玉佩相认……”
边羽的手开始发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画的宅院总觉得熟悉，为什么他对苏雨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们本就该认识。
“我母亲……是苏家的人？”
苏雨点了点头，眼眶泛红：“我生母是苏家大小姐，当年为了嫁我父亲，与家族决裂。她去世前说，有个失散的外甥，手里有半块玉佩……”
原来，他们寻找的从来不是同一个地方，而是彼此。
第三天夜里，苏雨收拾好行囊，将那半块玉佩系在边羽脖子上。“顾晏明天一早会带人去‘影阁’总坛，那里的机关我熟，你趁机从后门走，去码头等我。”
边羽抓住她的手：“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听话。”苏雨吻了吻他的额头，像在告别，“我兄长还在狱里，我不能让他有事。等我安顿好他，就去找你。”
她转身要走，却被边羽拉住。他从怀里掏出那幅宅院图，上面己经补全了细节，梅树下站着两个小人，一个执画笔，一个握修复刀。
“我在画里等你。”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苏雨接过画，塞进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出柴房。雨幕里，她的背影单薄，却挺得笔首。
第七章：影阁绝局
“影阁”总坛藏在废弃的官窑深处，入口被伪装成窑口，里面机关密布，处处透着死亡的气息。
顾晏带着护卫走在前面，苏雨跟在后面，手里捏着枚银针——这是开启生路的钥匙。林微也跟来了，手里拿着把匕首，眼神警惕地盯着苏雨。
“总坛的机关图呢？”顾晏回头问。
苏雨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他：“按图走，错不了。”
这张图是真的，但她故意颠倒了生门和死门的标记。
走到第三道窑门时，苏雨突然停下脚步：“顾大人，这里就是‘影阁’存放秘密的地方。”
顾晏信以为真，挥手让护卫进去。刚踏入门槛，就听见“轰隆”一声，地面塌陷，护卫们惨叫着掉了下去。
“苏雨！你敢骗我！”顾晏又惊又怒，拔出腰间的佩刀。
林微突然扑上来，匕首刺向苏雨：“师姐，别怪我！顾大人答应娶我了！”
苏雨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手里的银针猛地扎进林微的手腕。匕首落地，林微痛得尖叫。
“你以为他会娶你？”苏雨冷笑，“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就在这时，窑顶突然落下巨石，将出口堵住。顾晏看着越来越近的机关，眼里终于露出恐惧：“苏雨！放我出去！我让你兄长立刻出狱！”
苏雨看着他，想起边羽脖子上的半块玉佩，想起母亲临终的嘱托。“太晚了。”
她转身，按动墙壁上的暗格，一道石门缓缓打开。“这是唯一的生路，你自己选。”
顾晏看着石门后幽深的黑暗，又看看步步紧逼的机关，突然笑了，笑得癫狂：“我顾晏一生算计，没想到栽在你手里。也好，黄泉路上，有你兄长作伴！”
他猛地冲向苏雨，想拉她一起陪葬。苏雨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按下了另一处机关。巨石落下，将顾晏和林微困在了里面。
“苏雨——！”顾晏的嘶吼声被巨石吞没。
苏雨沿着石门后的通道往外跑，泪水混着汗水滑落。她知道，顾晏说的是真的，他定不会放过兄长。
跑出官窑时，天己经亮了。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码头的方向传来船鸣。苏雨往那边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边羽还在等她。
可刚跑到码头，就看见边羽被几个狱卒押着，往囚车的方向走。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是被废了。
“边羽！”苏雨大喊。
边羽抬头看见她，眼里闪过绝望：“你怎么回来了？快走！”
一个狱卒走过来，手里拿着封信：“苏姑娘，这是顾大人临死前让人送的。”
信上只有一句话：“你兄长昨夜己死，安心陪他吧。”
苏雨的世界瞬间崩塌。她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货箱上。原来，顾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把她也带走！”狱卒下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冲过来，为首的是位老御史，手里拿着盐商的账本和顾晏贪腐的证据。
“奉皇上旨意，查抄顾府，释放所有被冤之人！”
苏雨愣住了，看着老御史身后的人——是边羽画里那座宅院的老管家。
“小姐，我们找到证据了！”老管家泪流满面，“当年陷害苏家的就是顾晏，少爷的冤屈也洗清了！”
原来，边羽在梅树下找到的木盒里，不仅有玉佩，还有顾晏当年陷害苏家的书信。老管家认出了书信上的笔迹，联合御史，终于扳倒了顾晏。
边羽被松开，踉跄着跑到苏雨面前，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抱住她：“别怕，都过去了。”
苏雨靠在他怀里，看着远处的朝阳，泪水再次滑落，这一次，却带着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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