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雨巷新声
开春后，雨巷里多了家小小的药铺，就在雨巷斋隔壁，招牌上写着“苏记药庐”，是苏风开的。他的医术在江南渐渐传开，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药香混着书香，在雨巷里弥漫。
边羽的左手画也越来越有名，有人出高价求他的《双生梅》，他却摇头：“这幅画，只送不卖。”画里是苏雨和他并肩站在梅树下，阿林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手里拿着那枚拼好的玉牌。
婚期定在梅花开得最盛的三月。没有大张旗鼓，只请了老管家、林伯和老御史一家。阿林穿着苏雨亲手绣的梅瓣裙，抱着个锦囊，里面装着给新人的“礼物”——是她画的全家福。
拜堂时，林伯作为证婚人，颤巍巍地拿出那本《狱中杂记》：“苏姑娘，边画师，这世间最难得的，是绝境里的相守，是黑暗中的彼此照亮。”
苏雨看着边羽，他的左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像梅子酒的暖。她想起初遇时的雨巷，想起黑市的刀光，想起梅树下的秘盒，突然觉得，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此刻的圆满。
婚后第三年，苏雨生下个男孩，眉眼像边羽，左手却像苏雨一样灵活，抓周时一把抱住了边羽的画笔，又不肯放开苏雨的修复刀，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阿林己经长成了半大的姑娘，跟着苏雨学修复古籍，跟着边羽学画画，偶尔会去药铺给苏风打下手。有人问她：“你恨你娘亲吗？”
她总是摇摇头，指着院墙上的爬山虎：“娘亲就像这藤蔓，走错了路，却也给我留下了向上的力气。”
那年冬天，林微的坟前第一次有了束梅花，是阿林放的。她在坟前站了很久，放下幅画——画里是阳光明媚的宅院，梅树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旁边写着：“娘亲，我找到家了。”
边羽看着女儿的背影，对苏雨说：“你看，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
苏雨靠在他肩上，看着院里嬉闹的两个孩子，远处药铺传来苏风温和的问诊声，雨巷里的风铃叮当作响，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那些在霓虹（雨幕）下滋生的欲望与仇恨，那些在假面后隐藏的伤痕与温柔，终究都化作了雨巷里的寻常日子。梅花开了又谢，燕子去了又回，而他们的故事，就像那本永远修不完的古籍，在时光里，一页页，写着温暖的回声。
第十六章：墨痕藏心
初夏的雨带着草木的清香，苏雨在整理旧物时，从一箱古籍底层翻出个褪色的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叠泛黄的诗稿，字迹清隽，边角却有被泪水洇过的痕迹——是林微的笔迹。
“这是……”边羽凑过来，看见诗稿上的落款日期，正是林微刚进“影阁”的那年，“她还会写诗？”
苏雨指尖划过“寒梅锁深院，不见故人归”的句子，心里泛起涩意。“听说她小时候在太傅府，也是个爱读诗的姑娘。”
诗稿最后夹着张画，画的是雨巷斋的雏形，门口站着个穿红裙的少女，眼神里满是向往。画背面写着：“若有来生，愿做个寻常女子，守着一间书店，等一个归人。”
阿林这时端着茶进来，看见画时愣了愣，随即轻轻抽出，抚平褶皱：“我收着吧。”她把画放进自己的画册，和那幅“找到家”的画放在一起，“都是过去的事了。”
几日后，太傅派人送来封信，说京城的古籍修复馆建成了，想请苏雨去主持。“馆里收了批‘影阁’旧物，其中有本账册，记着当年被迫入阁的女子名单，或许……能帮她们寻回家人。”
苏雨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想起林微诗稿里的“归人”。她对边羽说：“我们去趟京城吧。”
修复馆的后院有棵老槐树，树下埋着个陶罐，里面是“影阁”女子的私物——有绣了一半的帕子，有给家人的未寄家书，还有支刻着“盼”字的银簪。
苏雨在一堆碎玉里，发现了块月牙形的玉佩，上面刻着个“柳”字。旁边压着张字条：“阿柳，若你见此玉，可知我在等你？”
“这是……”边羽想起前几日药铺来的一位老妇人，总着半块月牙玉，说要找失散的妹妹，“是柳婆婆的妹妹！”
柳婆婆是江南来的孤老，苏风常给她义诊，听她说过妹妹当年被拐，卖入“影阁”的事。苏雨立刻让人去请柳婆婆，老人拄着拐杖赶来，看见玉佩时，突然老泪纵横：“是阿月！这是我给她的生辰礼！”
玉佩拼在一起的瞬间，柳婆婆颤抖着摸出贴身的荷包，里面是张泛黄的姐妹照，照片上的少女眉眼灵动，正是诗稿里那个向往雨巷的林微。
“原来她叫阿月……”阿林看着照片，突然明白母亲诗里的“故人”，指的是眼前的老人，“她一首想着你。”
柳婆婆抱着玉佩哭了很久，最后把林微的诗稿和照片一起收好：“我带她回家，回江南的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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